第五十回 白頭情人遂合巹 青年孀婦入菩提(第2/4頁)

對恩重如山的主命,音音感激得只有唯命是從。曳手和單節也十分感激卻顧不得回答,只以雙袖各自掩面拭淚。其中矠平一個人退得很遠,在走廊這邊的窗下,袖手低頭默默地坐著。道節看見說:“喂!世四郎,為何不來一起圍坐?趕快過來!”被他這麽一催促,矠平才略微靠近些,恭敬地把袖箭還給道節說:“某不肖,該死未死,今貿然得以參見少爺,實感慚愧之至。況且二十年來久未往來,今日折節來訪音音,只是想把力二郎和尺八陣亡之事偷偷告訴妻子,並想打聽四犬士的去向。可是不料昨晚在田文的林蔭撞見主君。我想攔住犬川,竟將首級拿錯了。雖還不知這是宿緣未盡,但您卻將兒子的首級帶來,這也定是恩義的感應。因此在那天夜裏,您就與犬川等四犬士結為兄弟,很快實現了兒子的遺忠,他們定可死而無憾。”說話間他從眼神中流露出感激的忠誠。道節也感嘆道:“耳聞不如眼見,你這個老人很耿直,有志氣,如今眼前見到你的所作所為,更是深信無疑。年輕時誰都會犯點兒過失,何必時至今日還感到那樣羞愧難當?你並沒有忘記舊恩,偷偷幫助兒子為我盡心,其忠心和功勞都很大。因此足可用以贖你往日所犯的那一條罪。所以我代替亡父之靈,赦免你被驅逐之罪。從今日起就以音音為妻,以安慰力二郎和尺八的在天之靈。他們也一定很高興。”矠平聽了急得前額冒汗說:“沒想到被驅逐之罪得以赦免,對此雖然非常高興,但我已是頭頂秋霜,對浮世已無所期待之人。況且兒子被敵人殺害,無常的風暴,使花萎香消,兩個兒媳成了寡婦。我怎能不知羞恥地娶妻?這大概是您以為我沒得到恩準,昨晚就偷偷來找音音是思念舊情。太使人慚愧了。”他言辭急切地埋怨著。音音也摸著臉羞答答地說:“婚姻之事我真不願意聽,開玩笑也要有個分寸,這是多余的事情。”她嘴裏這樣嘟囔著,想要站起來走開。道節忙將她喚住說:“老媽媽不要發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豈能隨便開玩笑,戲弄你們二老?你和矠平一日不成為夫妻,力二郎和尺八就將枉費為忠孝而殺身的苦心。他們只有母親而沒法稱呼父親是莫大的遺恨,其亡魂的出現也許就是為了這個。因此他們有母無父,和從今日起既有父也有母,可為父母盡孝,兩者相比其利弊不是非常分明嗎?難道只有為了淫樂才是婚姻?如再推辭就不是為兒子著想的慈母。為力二郎和尺八的忠孝為重,就請你屈從我意吧。另外矠平來訪音音,當然不是為了個人的情愛,這有充分的證據,我怎能懷疑?其證據就在這裏。”說著他從懷裏掏出兩封書信,拆開給音音看,說道:“我昨夜與犬冢兄初次見面時,還給他村雨太刀,互相暢述衷情,而且問到矠平之事,犬冢兄詳細相告,並當面拿出了給音音的信。我並非有所懷疑,而是想知道書信的內容,就代替音音拆開看了,是力二郎和尺八問候母親的信。在另一張紙上附言引薦四位犬士,筆跡不同,一定是矠平寫的。引薦書上也是以力二郎兄弟之名,矠平沒有署名,猜想老人定是要避免嫌疑,所以由此得知矠平是清白的,並且可以了結他的弘願。他悉心悔過,隱居在神宮河原,不另侍新主人,為子而不請求歸籍,為音音而不再娶妻。做到這種程度,如不嘉賞則必違天意。力二郎和尺八的靈魂如還沒走遠,你們就回來聽著!離別二十多年的父母今已言歸於好,無疑是爾等難得的孝心的報應。可惜的是你們不在座,看不到你們的笑臉。”說著他把兩顆首級拿過來,把蓋著的包袱皮揭開一點仔細地看著,心裏十分難過。壯士雖沒哭出來,但比慟哭還痛苦,矠平和音音懂得這個道理,深受感動,再也無法拒絕。曳手和單節忍耐不住,雖是徒有其名的丈夫,其親手筆跡也是個紀念,越看越感到難過,悲痛不已。

道節提高嗓門說:“啊!你們真不懂事,這大喜的日子,還難過什麽?還不拿酒來!”曳手和單節這才止住眼淚說:“昨天想等您回來,給您敬酒,稍微準備了一點。”道節點頭說:“這太好了,趕快備酒。”單節聽了忙往地爐裏添柴升火,曳手去廚房拿來酒壺,姊妹倆燙好酒,把酒杯托在托盤上給老夫婦祝酒,可是有酒無肴。曳手和單節竊竊私語想出去弄點來。道節聽到說:“不必去弄酒菜,這裏有現成的,矠平從田文茂林拿來的首級是很好的聘禮。有馱一和三寶平的頭顱做酒菜,勝似骷髏杯,誰不以為珍貴?趕快就座吧!”他讓音音和矠平相對而坐,但怎麽看也好像缺點什麽。伐樹要有斧頭,娶妻不能沒媒人,回頭看看誰來做媒呢?這時在隔扇門那邊有人吟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