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攜短刀緣連訪師家 鬥群兇信道顯武藝(第2/3頁)

當下在一角左右的徒弟月蓑團吾、玉坂飛伴太、八黨東太、仡足潑太郎等,前來與緣連搭話,互道寒暄,或對其丟失短刀表示安慰。在交談之間已日暮天黑,席間點燃了蠟燭。並由童仆端來美酒佳肴,擺列滿桌款待緣連。一角的次子赤巖牙二郎和繼室船蟲也出來與緣連相見。其中船蟲因是初次見面,互相寒暄後給他斟了一大杯酒。主客觥籌交錯,酒過數巡後,牙二郎進前對緣連說:“籠山兄是我家的高徒,在座的各位都是知己,親如兄弟,請盡情暢談。然而某等是窮鄉僻壤的年輕人,不知江湖上的奇人。請問在越後、上野等國,可有武藝超群之人?”緣連聽了搖頭道:“某雖也不大知之,但多是我等之輩,恐還敵不住老恩師的一只小拇指。我從此事想起,方才有個好似遠來的年輕的過路武士,站在墻外聽這裏比武的聲音。我想他可能是遊歷各國的進修武士。如還沒離去,可讓人請進來,試試各位的刀法,可能很有趣兒。”飛伴太、潑太郎、東太和團吾等聽了都很高興,說:“有趣兒、有趣兒!只恐時間太久,天黑已經離去,趕快去看看!”他們都想一同出去。一角制止道:“何必嘈嘈嚷嚷地四人都去,團吾一個人去就行了。那人如還站在那裏,問一問把他帶到這裏來。快去!快去!”團吾聽了欣然領命,跑了出去。

再說犬飼現八,在赤巖家的板墻附近站了許久,等待裏面出來人,可是到了天黑也未得機會。他仔細尋思:“我未敢貿然與之搭話已夜幕降臨,待初更後再去叩門,就說無處投宿,乞求在這家暫住一宵。這樣對一角的箭傷和船蟲所說的那些話的虛實定可知曉。”他仍和方才一樣正在等待時機,忽然有人提燈從角門出來,四下看看走近現八身邊說:“您從何處來?是在此等人嗎?”現八聽了彬彬有禮地說:“某是下總國的浪人,名叫犬飼現八。獨自出行沒有同伴。對貴國不熟,錯過了旅驛,想在大戶人家乞求留宿,但未得機會,故而在此站了許久。”團吾點頭道:“實在可憐!近日主人因患眼疾日夜苦悶,正想找個與他閑談的人。如稟報主人定會同意,請隨我來。”他帶著現八來到房門前。喚個奴仆吩咐一番。那個奴仆立即打來熱水,讓現八洗腳。然後團吾又將現八領到門旁的一間小茶室內休息。他一個人來到一角等人的身旁,如此這般地進行稟報。

在此之前緣連和東太、飛伴太、潑太郎等在繼續傳杯飲酒,等待團吾回來。船蟲在他們飲酒之間,總是愛搬弄是非說角太郎夫婦的壞話,而牙二郎又在幫腔,也不怕父親聽見,嘮叨謾罵不止。這時月蓑團吾從外邊回來,稟報了現八的情況,大家都拍手異常高興,喜笑顏開。一角忙制止說:“聽他說那個過路人,叫什麽犬飼現八,是下總的浪人,我想大概是二蓋松山城介之弟子。二蓋松已經去世,縱然他還沒死,也不是在座的你們這些人的勁敵,更何況是他教的徒子徒孫?然而不能輕敵,以免失誤,定要當心。”對他的告誡,眾人無不聽從。在重整威儀之際,團吾忙到現八身邊說:“已將您之所求稟報主人一角,他說雖在病中也想與您會面。請!請!”於是在前邊帶路將他領到師徒們團聚的宴席間。船蟲獨自回避,躲在屏風背後竊聽。現八列座末席對主人今宵的留宿表示感謝。一角僅把胳膊離開扶手說:“遠來客人請前邊坐。某近日患病,未能親自迎接,望乞海涵。這個年輕人是犬子赤巖牙二郎。這位是老朽的高徒,長尾的家臣籠山逸東太緣連。那些同席的年輕人,都是我的門生。”他一一作了介紹。眾人皆趨膝向前,表示對此幸會十分高興。稍過片刻,一角看著牙二郎道:“犬飼君是稀客,也未特意款待。雖已是殘羹剩菜,也當敬他一杯才是。”牙二郎聽了立即說:“犬飼君!我年輕不懂禮貌,這裏有傳過來的一只小杯,就請您接過來用吧。”說著給他斟上一杯。現八恭敬地接過來說:“今宵承蒙留宿,已實感萬幸。又與列位團坐享受酒宴之樂,真可以說是有口福,豈能違背尊意。”說著一飲而盡,又回敬了一杯。緣連與他們都是熟人,因此都只對現八推杯換盞,應酬多時,他們對武藝之事高談闊論。潑太郎趁著酒醉與東太一同湊過來說:“犬飼君,何故來此地遊歷?”牙二郎打斷他們倆的話說:“這無須再問,犬飼君定是遊歷練武的武士。”緣連聽了點頭道:“我也贊同你的推斷。從犬飼君的舉止動作就可以看出,定有深厚武功。”他這樣地一邊假意稱贊,一邊以目示意。團吾和飛伴太對現八含笑道:“您既是這樣武藝高強,某等願請教您的刀法,不知尊意如何?”雖這樣挑唆,現八也毫無慌張的神色。他說:“諸位的推斷實不敢當。某雖自幼嗜好武藝,但並非遊歷練武的武士,豈是列位之對手?就請諸位高擡貴手吧。”眾人聽了說:“此是以婉言推脫。無論如何也要比試一番。”連牙二郎在內都吵著不肯罷休。一角厲聲叱喝加以制止,對現八道:“年輕人這樣性急,定使您見笑啦。老朽若非在病中,則也想同您試試刀法,今力不從心,深感遺憾。如能蒙您指教這些年輕人,則至感幸甚。”這樣一說,現八便不好再推辭,點頭道:“某雖非以習武為業,因帶著雙刀,就只好從命不便推脫。那就向列位請教啦。”眾人皆十分高興,喚童仆前來,在隔壁的練功室張燈明燭,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