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司馬濱船蟲賣淫 閻羅殿牛鬼劈賊(第4/5頁)

再說莊助、現八和大角這三位犬士,因小文吾走得快,不覺被落在後邊。待走到這裏小文吾喚他們過來,告訴他們捉到了船蟲和媼內的經過,以及得到信乃和道節的幫助之事。莊助、現八、大角聽了,都一齊驚嘆,對信乃和道節陳述了重逢的喜悅心情後說:“某等因為如此這般之故,想去尋找丶大法師,而離開了指月院,一路緊走,昨夜在八王寺投宿。今晨天未明便出發,當來到石原驛時,聽到後面有人商議說:‘去四谷沒用,最好從矢口奔高畷,然後去司馬濱。’某等四人聽了一同回頭看,身後並無人來。心想可能是神示的吉兆。便不嫌路遠來到矢口,這時天色已黑,心想即使到深夜也要趕到穗北。方才走到這裏的海邊,小文吾走得快,一直走在前邊,不但生擒了這個仇上加仇的賊婦,而且不料因有二位賢兄相助,才從媼內的槍口下得以幸免於難,可以說在石原驛聽到的吉兆,一點也不假,實在可喜可賀!”大家都互相祝賀。小文吾含笑說:“某等到此海濱之事已經說了。犬冢和犬山二位仁兄也在這裏,甚是奇怪。方才已經問過,但還沒來得及說,這究竟是何緣故?”道節聽了低聲說:“你的疑問很有道理。某與犬冢因有約會,在此等人已久。這件事十分機密,容以後相告。目前不能疏忽的是這男女二賊。他們殺人之事犬冢也已看見。請把大致情況說給這幾位。”信乃聽了點頭道:“犬田、犬川、犬飼、犬村四位兄弟聽著,你們不也都被這個賊婦騙過嗎?因此關於她的罪惡和狠毒,你們雖很清楚,但恐怕還有不知道的。去年夏末,船蟲的丈夫酒顛二等被犬川兄殺死時,她與同夥的兇犯從越後的藏身處逃跑了。這些事日前犬飼和犬村兄已從丶大法師那裏聽說過,我們也都知道,所以著重說說船蟲和媼內遠逃到此地後,他們夫妻所做的壞事吧。”於是他便將船蟲當野妓勾搭客人,如何奪財害命和今晚對一個叫善惡平的釋放犯又施展出那個手段,害命未成反而自己遇難,這時媼內偷了頭牛回來,用槍將善惡平擊斃之事,簡單扼要地作了介紹,然後指著媼內說:“這個強盜在麻生的冠頭村附近,竊取了一個叫鬼四郎的農夫的一頭紅毛牛,牽到這裏來。那鬼四郎追到這裏,受了船蟲的欺騙,正想回去時,在草屋內藏著的那頭牛大概聽到主人的聲音,忽然叫了起來,因而被發覺。鬼四郎想把牛牽回去,媼內躲在這閻王殿附近,開槍把鬼四郎擊斃。某等在殿內看到此事氣憤填膺,想跑出來將他捉住。這時犬田兄來了,事情就是這樣。”小文吾聽了咬牙切齒地說:“這船蟲三次做強盜之妻,不僅幫助作惡,還害某兩次,實是罕見的賊婦。”他如此怒罵著。現八也摩拳擦掌地說:“這妖婦不僅三次做盜賊之妻,並在赤巖做妖怪的後妻,虐待犬村兄夫妻,竟逼死了貞女。”莊助聽了圓瞪雙眼說:“去年她騙了我,從庚申殿送她到了藏身的賊窩,作為對他們的懲罰,雖然殺了酒顛二和其余的一些小賊,但是卻讓她跑了,真有些遺憾。天罰時節已到,終於將她捉獲,真是一大快事。可賀!可賀!”眾人都精神振奮,只有大角在獨自嘆息。船蟲從神色上看了出來,便對大角說:“犬村君!奴家對這些年所作的罪惡,雖已追悔莫及,但你我總有母子之情分,如果還沒忘的話,就為奴家求個情,救救命吧!”尚未等她說完,大角瞪著眼睛厲聲道:“你這個毒婦住口!我在故裏時,如不是被有殺父之仇的妖怪魅住,怎會認你作繼母?有幸妖怪終於暴露,在報父仇之時,本不當饒恕你,但那時尚不知緣連是犬阪兄的仇人,同時對你在阿佐谷謀害犬田兄之事也不曾知道,所以就答應緣連的請求,將你給了他。對此事已深感後悔,焉能再救你的命?現在所嘆息的是,你和媼內,與世人同是一樣地穿衣吃飯,但是你們的心比虎狼還狠,沒有如此毒惡的,想起來實令人可怕。難道誤以為我在可憐你嗎?真是個癡心妄想的殘暴歹徒。”他如此進行叱責。信乃勸阻道:“事到如今,已無須同她爭論。媼內有在四谷的野外傷其主人泡雪奈四郎、奪取盤纏逃跑的舊惡,因此其罪較船蟲有過之而無不及。將他們都碎屍萬段,以懲其惡。還有何可猶豫的?”道節聽了點頭道:“這個自然。但是他們還不如畜生,由我們這些仁人君子動手,玷汙了刀卻甚是可惜,這豈不猶如以牛刀割雞?提起牛來,恰好媼內盜竊的牛尚在這裏。對它來說,這兩個賊人也是它主人的仇人,就讓牛把他們頂死吧!”他還說出了進行的方法。小文吾、現八、莊助聽了都說:“對!”便拿出腰刀上帶的小刀,割開船蟲和媼內衣服的脊縫,信乃也幫著,與小文吾一同拿著筆墨,在這對盜賊夫婦的後背上,簡要地寫下了他們的罪狀,把他們捆在閻羅殿檐前的兩棵杉樹上。道節當即讓大角從草屋把藏著的牛牽到這兒來。這時船蟲見已饒恕不了她的罪惡,便怨恨小文吾和大角們而破口大罵。但已死到臨頭,也有些難過,便只是看著媼內。再說那媼內,被道節把胸部摔傷,肋骨折斷了,所以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面如土色,僅能喘氣兒。道節左右看看說:“不知五位犬士兄弟可曾想到沒有?這船蟲和媼內非同尋常的罪人,其罪惡是古今罕見的。他們活著就邁進了地獄,今在這閻王殿前,用牛角將他們劈了。這是對重罪所施的大刑,前面雖有地藏菩薩也救不了他們。就如此判決啦!”信乃聽了來到牛的身旁,仔細看看說:“方才聽這牛的主人鬼四郎誇獎它,才知道確實是不可多得的尤物。村民們把它與其主人的名字合在一起,管它叫牛鬼。具是名詮自性,可比作陰曹地府的獄卒牛頭、馬面。雖是畜生,汝若有知,當知他們是汝主人的仇人,就把這賊夫、賊婦劈了吧!明白了嗎?”他如此親切地告諭,同時小文吾和現八站在牛的後邊,用手向牛屁股猛拍了一下。那牛鬼被拍得牛性大發,雖然不會說話,但瞪著媼內和船蟲,立即用長長的尖角,向周身猛頂,從腋下到肩頭,頂進去再劈,怒牛之勢,兇猛異常。受到這地獄般的折磨,船蟲和媼內痛苦得眼睛紅了,臉色由紅變白,喘著粗氣在大聲喊叫,頂過幾次後就漸漸斷氣了。連如此勇猛的六位犬士,見此情景都感到目不忍視,不覺把眼睛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