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喬納森·哈克的日記(第3/6頁)

接見我的那位先生彬彬有禮,但是話卻不多。他只告訴我皮卡迪利大街上的那座房子——在我們談話過程中,他一直稱那座房子是“公館”——已經被出售了,僅此而已。當我問他買主是誰的時候,他睜大了眼睛,遲疑了一陣才回答道:

“已經出售了,先生。”

“請原諒我,”我非常禮貌地說,“但是我有特別的原因想知道買主是誰。”

這一次,他沉默的時間更長了,眼睛也睜得更大了。“已經出售了,先生。”他還是那樣簡潔地回答。

“當然,”我說,“您不會介意告訴我這些的。”

“不,我介意,”他回答,“‘米切爾森置地’的客戶資料是絕對保密的。”看來他是一個盡忠職守的人,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也許私下裏問他會更好,所以我說道:

“先生,您的客戶會因為對您的信任而感到開心,我自己也是一個職員。”說到這裏,我遞上名片。“我並不是因為好奇才來打聽買主,我是為戈達明爵士工作的,雖然他知道這座房子已經出售了,但是他仍然想了解所有權的狀況。”聽完這些話後,他的態度有了很大改善。他說道:

“哈克先生,如果可以,我願意為您效勞,也願意為爵士閣下效勞。當他還是阿瑟·霍爾姆伍德先生的時候,我們就曾經為他辦理過一些房屋租賃事宜。如果您能把爵士的地址留下來,那麽我在跟公司商量之後,無論如何,都會在今晚把結果郵寄過去。雖然這有違公司的規章,但是能為爵士效勞也是我們的榮幸。”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所以在我感謝他之後就把蘇厄德醫生的地址留給他,然後就離開了。夜色已經很深了,我感到又餓又累。在“充氣面包店”吃了點東西後,我就搭乘下一班火車回到普爾弗利特。

所有人都回到了家。米娜看起來又疲憊又蒼白,但她還是盡力表現得輕松愉快。一想到因為自己的隱瞞而令她牽腸掛肚,我的心裏就感到愧疚。感謝上帝,今天晚上將是她最後一次參加我們的聚會而且對情況一無所知,這將是她最後一次因為我們表現得不信任而感到傷心。我下了很大決心,一定要讓她遠離我們的計劃,這才是明智的做法。她也好像很服從我們的決定,或者說她已經對這件事產生了排斥,因為每次一提到這件事,她都顯得很不安。很慶幸,我們作出決策正是時候,我們掌握的信息越多,對她的折磨就越大。

只有等到米娜不在場的時候我才能把白天的發現告訴大家,所以晚飯過後——又聽了一段音樂放松心情之後——我把米娜帶到房裏,讓她去睡覺。此刻,米娜表現得比平時更加熱情,她抓住我似乎想讓我留下,但是還有太多事情需要討論,我只好離開了。感謝上帝,我們現在可以公開地討論了。

我下樓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已經聚集在書房的火爐前。到這裏為止的日記,我都是在火車上寫的,現在只要把它讀給大家聽就可以了,讀完之後,範海辛說:

“喬納森,今天的收獲很不錯。毫無疑問我們已經找到失蹤箱子的具體位置了。如果我們在那座房子裏找到所有不見的箱子,那麽我們的工作就接近尾聲了。但是如果仍然有些箱子不知所蹤,那麽我們必須找到它們。之後我們就可以給他致命的一擊,真正結果了這個魔鬼。”我們都沉默了一陣,突然莫裏斯說道:

“說吧!我們怎麽才能進到那座房子裏?”

“我們可以破門而入。”戈達明爵士立刻說。

“但是,阿瑟,這裏可不同。我們在卡爾法克斯能夠破門而入,那是因為有夜色和圍墻的掩護。但是要想在皮卡迪利大街進行類似的行動,無論在白天還是晚上,似乎都是不太可能的事情。我承認除非那個職員能夠給我們找到鑰匙之類的東西,否則我們根本無法進去。也許早上收到他的信之後,我們會找到辦法。”戈達明爵士眉頭緊鎖,他站起身來,開始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慢慢地,他停了下來,一一看了我們之後,說道:

“昆西想得很周到,破門而入確實是一件很嚴重的事,雖然我們已經成功了一次,但是現在的情況很特殊——除非我們能夠拿到伯爵的鑰匙圈。”

既然黎明來臨之前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做,而且在戈達明爵士收到“米切爾森置地”的來信之前不采取任何行動才是明智之舉,所以大家決定在早飯之前不用主動地去采取任何行動。有好一會兒,我們就坐在那裏,抽著煙,討論著事情的進展情況;趁著這個時間,我把日記一直寫到了這裏。現在我已經很困了,要上床睡覺了……

再寫一句,米娜睡得很熟,呼吸很均勻。眉頭微微皺著,好像她在睡夢中也在思考。她仍然有點面色蒼白,但是沒有早上的時候那麽可怕了。我希望,明天她會完全好起來,畢竟她要自己一個人待在埃克塞特的家裏。哦,我實在太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