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塞繆爾·約翰遜博士 A Reminiscence of Dr.Samuel Johnson(第2/3頁)

從那之後,我經常遇見約翰遜,大多是在文學社的聚會上。文學社是在我認識約翰遜一年後,由約翰遜、議會上的演說家布克先生、時尚界的紳士伯克拉克、虔誠的民兵隊長蘭敦先生、著名畫家J.雷諾茲爵士、散文與詩歌作家高德史密斯博士、布克先生的嶽父紐吉特博士、約翰·霍金斯爵士、安森尼·查米爾先生還有我一同創辦的。我們每周都會約一天,通常是在晚上七點鐘的時候,去索霍區傑拉德大街的土耳其酒館裏見面——後來,那座酒館被賣掉了,並且改造成了一座私人的住處;在那之後,我們又將集會的場地遷到了薩克維爾大街的親王酒館,然後是多弗街的樂特裏耶酒館,接著是聖詹姆斯街上的帕斯羅酒館以及撒切爾公館。在這些聚會上,我們一直表現得相當和睦與寧靜,這與我今天在文學與業余刊物協會裏見到的某些糾紛與混亂形成了不可思議的對比。考慮到我們都是些有著完全相反觀點的紳士,這份寧靜更顯得不同尋常。約翰遜博士和我,還有其他許多人,都是忠實的保王黨;而布克先生是輝格黨人,反對美國戰爭,他在那一議題上的許多演說都得到了廣泛的發表。而最不合群的是身為創始人之一的約翰·霍金斯爵士,他寫過許多有關我們社團的歪曲傳聞。約翰爵士是個非常古怪的人,有一次,他在聚會上拒絕支付自己的晚餐賬單,因為他在家裏通常不吃晚飯。後來他用一種讓人無法忍受的方式侮辱了布克先生,讓我們都非常痛苦地表示了異議,那件事後,他就不再來參加我們的集會了。不過,他一直沒有公開地與博士斷絕關系,而且他後來還成了博士的遺囑執行人,但鮑斯韋爾先生和另一些人還是有理由懷疑這一委派的真實性。文學社的其他後加入的成員包括,約翰遜博士早年間的朋友演員大衛·蓋瑞克,托·沃頓與約瑟·沃頓,亞當·史密斯博士,《拾遺》的作者帕西博士,歷史學家愛德華·吉本先生,音樂家伯尼博士,評論家馬龍以及鮑斯韋爾先生。蓋瑞克先生是唯一一個在加入社團時遇到困難的成員,因為博士一直都喜歡批判舞台藝術以及與舞台有關的一切事物,即便他與蓋瑞克先生有著深厚的友誼。事實上,約翰遜有一個極度奇怪的習慣,當所有人都反對戴維的時候,博士就會向著他說話;而當所有人向著戴維說話的時候,博士就會反對他。但他由衷地喜歡蓋瑞克先生這個朋友,對此我毫不懷疑,因為他從未像影射福特那樣嘲笑蓋瑞克先生。雖然福特擁有喜劇的天賦,但他始終是個非常粗俗的人。吉本先生也是個不太受歡迎的人,他總是表現出一種惹人討厭的嘲弄神情,就連我們這些非常景仰他的歷史造詣的同伴也經常覺得被冒犯了。我特別喜歡高德史密斯博士,他是個非常在乎自己衣著,而且在成員們談話說到精彩處總是插不上話的小個子,因為我也無法同樣在談話時展現自己。他非常嫉妒約翰遜博士,不過依然非常喜歡並尊敬對方。我記得有一次有個外國人——我猜是德國人——參加了集會,在高德史密斯說話的時候,那個外國人突然發現博士準備要說些什麽,由於將要說話的那位更加出名,於是那個外國人下意識地將高德史密斯當作了累贅,直率地打斷了他的說話,並且喊著說:“安靜,喬翰遜博士要說話了!”這讓高德史密斯一直非常記恨。

在這個群星閃耀的團體裏,我得到了很大的容忍,但那主要是因為我的年紀,而非我的智慧或學識,因為我在這兩方面完全比不上其他人。然而我與著名的伏爾泰的友誼一直讓博士很惱火,因為他是個非常傳統的人,而且曾經稱那位法國哲學家是:“一個頭腦敏銳但文字功底薄弱的人。”

鮑斯韋爾先生——我以前認識的那個有點兒喜歡戲弄別人的朋友——經常取笑我笨拙的禮儀舉止和過時的假發服飾。有一次,在稍微有些醉意的時候(他有很大的酒癮),他曾試圖在桌子表面寫一首即興詩來諷刺我,然而由於缺少了在平時寫作時的幫手,他犯了個糟糕的語法錯誤。我告訴他,他不該挖苦自己的詩歌源泉。還有一次,鮑茲(我們以前都這麽稱呼他)抱怨說我為《每月評論》準備的那些文章對於剛開始寫作的作家來說太過苛刻了。他說我把所有有著遠大志向的人全都從帕爾納索斯的山坡上推了下去。我回答說:“先生,你弄錯了,那些沒能堅持下去的人之所以會這麽做並不是因為他們渴望提升實力,而是想要將自己的弱點隱藏起來,並將自己無法獲得成功的原因歸結於第一個提到他們的批評家。”我很高興看到約翰遜博士在這件事上站到了我這一邊。在修訂他人的拙劣詩歌這件事上,沒有人比約翰遜博士更了解其中的痛苦;實際上,據說可憐的老瞎婦威廉斯夫人的書裏只有兩行不是博士寫的。有一次,約翰遜為我背誦了利茲公爵的一個仆人創作的幾行詩——那首詩逗樂了他,讓他牢牢地記了下來。詩裏描寫的是公爵的婚禮,由於它與最近的一些傻瓜詩人所創作的作品在質量上是如此相似,我忍不住要把它們完整地寫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