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銀匙之門 Through the Gates of the Sliver Key(第4/19頁)

待德馬裏尼停下來後,菲利普斯老先生繼續用他那刺耳尖銳的聲音說:

“我們只有在夢裏才能了解到倫道夫·卡特的漫遊。我曾在夢中去過許多奇怪的地方,也曾在斯凱河另一邊的烏撒那裏聽到了許多奇怪而且意義非凡的事情。似乎這張羊皮紙的確無關緊要,因為可以肯定,卡特重新回到了他童年夢境裏的世界,並且成為了埃萊克—瓦達之王。”

阿斯平沃爾先生卻變得更加憤怒了,他激動地說:“難道就沒有人讓這個老蠢貨閉上嘴麽?我們已經聽夠了這些蠢話。現在的問題是分割財產,而現在我們該幹的就是這個。”

這時,查古拉普夏大師第一次操著他那奇怪的異國腔調開口說話了。他說:

“先生,事情比你想象的要復雜得多。阿斯平沃爾先生請不要嘲笑那些來自夢境的證據。但菲利普斯先生的見解並不完整——也許他夢見的東西還不夠多。而我,我自己已經做了夠多的夢。我們經常在印度做夢,就像是卡特家族裏所有人曾做過的那樣。而你,阿斯平沃爾先生,作為他的表兄,血緣上並非是卡特家族的一員。我所夢見的夢境,連同其他一些消息來源,告訴了我許多你們覺得晦澀難解的東西。例如,倫道夫·卡特忘記了那張他無法解譯的羊皮紙——然而,如果能帶上它,結果則會好得多。要知道,我的確知道了許多事情——許多有關四年前的10月17日日落時分,卡特在帶著銀鑰匙離開他的汽車後發生的事情。”

阿斯平沃爾對此嗤之以鼻,但其他人卻坐直了身子,表現出更加濃厚的興趣。從那些三腳架上湧出來的煙霧變得更濃了,而那從棺材模樣的座鐘裏發出的癲狂的滴答聲似乎浮現出了某種令人困惑的規律,就像是某種來自外太空、怪異而又無法解讀的電碼。印度人向後靠去,半合上眼睛,繼續說著他那口古怪吃力卻又詞句地道的英語。與此同時,在他的聽眾眼前,一幅有關倫道夫·卡特的畫卷正在徐徐展開。

II

阿卡姆後方的群山裏充滿了奇異的魔法——也許,1692年,當老巫師埃德蒙·卡特從塞勒姆逃到這裏之後,便從群星之間與厚土之下召來了某些東西。自倫道夫·卡特重新踏進這片山巒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自己已經接近了一扇大門——這世上有許多這樣的大門,曾經有一小撮極其膽大妄為、遭人嫌惡而且心智怪異的人,能夠利用這些大門飛快地穿越那些阻隔在這個世界與那位於世界以外的絕對存在之間的一堵堵巍峨高墻。雖然早在數月之前,他就已經知道應該如何解譯那柄早已失去了光澤而且古老得無法想象的銀鑰匙上雕刻著的蔓藤花紋,但就是在那個地方,在那年的那一天,他突然覺得自己可以正確地理解那些隱含在銀鑰匙的蔓藤花紋中的信息了。他意識到自己該如何去轉動它,該如何將它對準西沉的太陽,亦知道在第九次和最後一次轉動時,該向虛空吟誦怎樣的儀式詞句。他所在的地方已經很接近某扇隱蔽的大門了,在這樣的地方,銀鑰匙不可能無法發揮自己最初的功用。所以卡特知道,這天晚上他將在那個早已失落但自己卻從未停止懷念與感傷的童年裏落腳。

他將鑰匙放進口袋裏,離開了汽車,向著山上走去,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經過了蔓藤盤繞的石墻,幽暗陰沉的林地,扭曲荒置的果園,以及那座窗戶洞開、廢棄已久的農舍,逐漸深入這片陰郁鬧鬼的鄉野的幽暗核心。在傍晚時分,當遠方位於金斯波特的尖塔閃耀出紅色的光輝時,他拿出了鑰匙,做出必要的轉動,並說出了正確的咒語。稍後不久,他才意識到這樁儀式竟生效得如此之快。

在逐漸暗淡的暮光中,他聽到了來自過去的聲音——他祖叔父雇傭的仆人老本傑加·科裏的聲音。老本傑加不是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麽?什麽時候的三十年前?這是什麽時候?他究竟在哪兒?可是,在1883年10月17日,本傑加趕來尋找他有什麽好奇怪的呢?他在外面逗留的時間不是超過了瑪莎嬸嬸的規定麽?襯衫口袋裏的鑰匙是哪來的?兩個月前,九歲生日時父親送他的那只小望遠鏡哪去了?這柄鑰匙難道不是他在自家的閣樓上發現的麽?它能打開山上“蛇窩”裏面那個洞穴中的神秘大門麽?他敏銳的眼睛曾從犬牙交錯的巖石間瞥見過那個大門。其他人總將那個地方與老巫師埃德蒙·卡特聯系在一起。人們從不去那裏,除了他以外,也沒有人注意到洞穴深處有一間安裝著大門的巖室,更不用說從石頭的裂隙中費力地蠕動著爬到門邊了。究竟是誰在這些巖石上雕刻出了這扇大門?老巫師埃德蒙·卡特——或者是其他那些他用魔法召來,並加以驅使的東西?那晚小倫道夫與克裏斯叔叔以及瑪莎嬸嬸在有著老復折屋頂的農舍裏一同吃了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