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不管黑狗還是白狗,只要夠狠就是好狗(第3/3頁)

這裏的溫度要比峰下更加寒冷,如果不是修道者,只怕需要裹上好幾件棉服,才能撐得住。

趙臘月跟著他走進那座洞府,發現裏面什麽都沒有,應該已經荒廢多年。

在洞府的最深處有一堵石墻,她伸手摸了摸,發現表面滾燙至極,有些吃驚地發現,原來整堵墻居然都是火玉。

石墻上附著一道禁制,井九揮手除之,帶著她繼續向裏行走,穿過數道狹窄的石縫,走進一條幽暗的通道。

越往通道深處,溫度越低,越來越冷,石壁上凝著的冰霜越來越厚。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通道終於走到盡頭,那是一處斷崖。

崖前是深淵,或者說是一個通往地底的大洞,一道天光從極高處落下,照亮了洞底。

一只如山般的巨大黑狗靜靜躺在洞底。

天光照亮它身上光滑、沒有一絲雜質的黑色毛皮,看著就像是最名貴的緞子。

井九帶著趙臘月飄下去。

黑狗睜開眼睛,居高臨下看著他們,眼神幽冷而漠然。

“她是神末峰主趙臘月,它是屍狗。”

井九為他們做介紹。

黑狗緩緩低頭,表示見過了。

趙臘月認真行禮。

黑狗再次閉上眼睛。

井九看著它沉默了會兒,轉身向劍獄裏走去。

劍獄裏也很寒冷,空氣非常幹燥。

通道兩側囚室裏散溢出來的氣息非常可怕。

這些囚犯有的是恐怖的大妖,有的是冥部的強者,有的是雙手染滿鮮血的邪修。以趙臘月的性情,她應該對這些囚犯的故事很好奇,說不定還想找機會過來試劍,但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她看都沒有看那些囚室一眼。

“這間囚室裏關著的是泰爐師叔,你應該稱師叔祖。”

井九發現趙臘月沒有反應,轉頭望去,發現她在想什麽事情竟是想得出神了。

“怎麽了?”

“沒有……我只是忽然覺得,神末峰裏要不要養只狗?”

趙臘月醒過神來,看著他認真問道。

井九想了想,說道:“元騎鯨不會同意。”

趙臘月莫名其妙地看著他,用雙手比劃了一下長度,說道:“我是說養這麽大只狗。”

井九不明白,問道:“為什麽忽然想著要養狗?”

“現在峰上有猴子,有貓,有蟬,對了,還有你帶回來的那匹馬,養只狗怕什麽?”

趙臘月說道:“我們出去的時候還能看門,總不能指望那只懶貓吧?”

“為什麽要養狗?”

“狗很忠誠。”

“為什麽?”

“屍狗大人很帥。”

二人隨意說著話,來到了劍獄深處的一處大廳。

大廳的地面是青石鋪成,四周有燈,比劍獄別的地方要明亮很多,也溫暖很多。

二人的右手方有條通道,在燈火的照耀下通往極深處,盡頭有間囚室。

通道與那間囚室外,都布滿了朝天大陸最淩厲的劍意。

感受著那些劍意,趙臘月神情微變,下意識裏看了他一眼。

“這些都是我當年的劍意。”

井九帶著她向通道盡頭的囚室走去。

前些年他來看柳十歲的時候,只是看了那間囚室一眼,沒有過去。

因為他不想去看囚室裏的畫面。

既然是他的劍意,自然隨著他的踏入而自行解開。

沒用多長時間,他與趙臘月便走到囚室前,推門而入。

囚室裏的布置很周全,有床有桌,有各種器具,有引來的細泉,甚至還有法器不停幻出藍天白雲。

劍獄裏這樣的囚室僅此一間。

趙臘月看著床上的那具白骨,已經猜到這裏曾經關押的是誰。

只是太平真人逃離劍獄才三十年,為何就變成了一具白骨?

井九走到床前,發現那具白骨的右臂已經齊肘而斷。

“原來如此。”

整座青山,他與師兄對萬物一劍這四個字的理解最深。

所以那把飛劍看著不像是劍,而是笛子。

井九靜靜看著那具白骨,仿佛看到了很多畫面。

在這間與世隔絕的囚室裏,師兄沉默地修行,用盡無數歲月,忍受極致痛苦,最終把自己的手臂練成了飛劍。

然後,他把右臂從身體裏撕扯下來。

能承受多少痛苦,便意味著當年井九與柳詞、元騎鯨的背叛給他帶去了多少痛苦。

這些痛苦,現在想來都是恨意了吧?

趙臘月明白了井九的意思,視線從白骨的斷臂處移到他變形的右手上,心想果然是師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