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同一個景字,同一把劍

皇宮裏的陣法頓時生出感應,無數道線條耀著星光落下,就像是一座虛擬的宮殿,壓向辛海辰。

辛海辰是朝廷軍方最重要的大人物,當然知道這座陣法的厲害,悶哼一聲,隱藏在衣服裏的軟甲驟然漲大,變成一道巨大的傀儡,擋住了那座虛擬的宮殿。

只聽得無數道密集的聲響,那道傀儡瞬間崩塌,卻替辛海辰爭取了一些時間。

他離臂而出的刀意,眼看著便要把景堯斬成兩段。

胡貴妃站在偏殿,看著那邊的畫面,臉色蒼白,顧不得那麽多便要露出尾巴,卻被一只手攔住了。

只聽得擦得一聲輕響。

辛海辰蓄勢已久的那一刀終於落了下來,卻沒有落在景堯的身上,而是落在了一件白衣的上面。

那件白衣,被這一刀劃破了一道淺淺的口子。

井九不知何時來到了場間。

他伸手扼住辛海辰的咽喉,舉到了半空裏。

辛海辰發出一聲郁悶而憤怒的嚎叫,氣息大作,雙手如扇般一合,便要把對方的腦袋砸碎——在雪國北疆錘煉多年的他,擁有難以想象的堅固身軀,與山一般宏大的力量,怎麽能夠允許自己像只小雞般被人舉了起來!

井九沒有閃避,任由對方的手落下。

只聽著轟的一聲巨響,在大殿裏回蕩不絕。

辛海辰的手落在了井九的臉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井九的右手與此人的頸間卻迸發出一道火花。

喀擦一聲。

辛海辰的雙手無力地垂落下來。

緊接著,他頭顱也掉了下來,在地面蹦跳了兩下,然後滾出去很遠。

井九收回右手,在空中接住飄落的發繩,重新把黑發束到身後,在群臣之間走過,來到了殿外。

東方出現了第一抹晨光,落在他的臉上,清楚無比。

無數聲壓抑的驚呼響起。

大臣們都猜到了他的身份,很多人已經跪拜下去,或稱掌門大人,或稱景陽真人。

還有很多人沒有動,僵立在原地,用警惕或驚恐的眼神看著他。

白真人的聲音從十余裏外的應天門處飄了過來。

“按照梅會規矩,青山宗不得插手皇族事務,就算你真是景陽真人也不行,更何況你可能只是個劍妖。”

大臣們心想對啊,井九就算是青山掌門甚至是景陽真人,又怎麽能幹涉皇位的傳承?

當然按照人間的律法規矩中州派也沒有理由幹涉,但修行界與朝天大陸最終執行的還是梅會的規則。

井九沒有理會白真人與這些大臣,直接說道:“讀遺詔。”

話音落下,鹿國公從大臣裏走了出來,看著比平日憔悴蒼老了很多。

看到是他,大臣們有些意外,又覺得在情理之中,神皇陛下最信任的臣子就是他,遺詔在他手裏也是自然。

鹿國公取出遺詔開始宣讀,略有些沙啞的聲音回蕩在安靜的宮殿裏。

遺詔前半段的內容很正常。

如世人所料,神皇陛下傳位於太子景堯,鹿國公與岑宰相等人為顧命大臣。

顧清在遺詔裏被委以重任,終於成為真正的帝師,也在人們的意料當中。

可當遺詔被宣讀到最後,人們才知道原來最重要的在這裏。

景陽真人監國!

更令人們感到震驚的是,神皇陛下的遺詔裏寫的並不是景陽真人,而是……皇叔景陽!

……

……

無數道震驚的視線落在了井九的身上。

如果他是景陽真人,那他居然還是神皇陛下的叔父?

景陽真人與皇族居然有如此親密的關系?為什麽朝天大陸數百年來無人知曉?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一個景字。

風景的景,景物的景,通影的景,景皇的景,景陽的景。

然而……世間姓景的人那麽多,為何偏偏就是那個景字?

殿裏一片安靜,沒有人說出話。

人們震驚地看著殿前的白衣男子,這時候才隱隱明白為何這些年神皇陛下會與青山宗如此親近。有些大臣甚至想的更加久遠,六百年前的那場梅會,青山宗完全放棄在朝歌城裏的影響力以爭取中州派的支持,是不是也與此有關?

景陽真人本來就是皇族長輩,那中州派又如何能從根本上控制朝廷呢?

景堯站在離皇位不遠的地方,聽著父皇的遺詔,怔了半晌才醒過神來,下意識向偏殿看了一眼,看到母親點了點頭,頓時更加清醒,對著井九拜倒:“孫兒拜見皇叔祖!”

井九沒有回頭,說道:“坐到屬於你的位置上。”

屬於神皇陛下的位置,自然便是皇位。

景堯深吸一口氣,扶著腰間的佩劍,向著皇位走去,臉色不再蒼白,神情更加堅毅。

過了好些年,朝廷裏支持中州派與景辛的大臣、武將依然不在少數,哪怕這時候鹿國公宣讀遺詔的聲音仿佛還在梁上繚繞,依然有很多人站了出來,準備阻止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