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誰贏了?

看著那滴血,很多人都忍不住發出了驚呼,南忘準備過來看看,但不知道想到什麽,收回了腳步。

井九擺了擺手,示意不用理會,望向方景天說道:“現在你師父死了,有什麽想法?”

方景天認真地想了很長時間,說道:“如果我能把傷治好,應該還是會想辦法報仇。”

井九說道:“如果那時候我已經走了?”

所有人都知道這說的是飛升的意思。

說來奇妙,無論是青山弟子還是其余宗派的修行者,從確認他是景陽真人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懷疑過他能不能再次飛升。

方景天說道:“那就萬事皆休。”

“嗯,那你帶他們三個人去昔來峰休息。”井九指著那三名從隱峰裏走出來的隱世長老說道。

方景天沉默了會兒,說道:“是……師叔。”

銀眉在夜風輕舞,有些像遠方的洗劍溪,向著遠方而去。

井九轉身望向過南山,說道:“你安排人收拾。”

這裏說的收拾不是昔來峰的道殿,而是青山群峰。

今日群峰遭受了數次劫難,不知多少處山崖倒塌,至少數萬棵古樹斷裂,真可謂是滿地瘡痍,哪有往日裏的道門仙境意味。

便是青山宗裏都是修道者,想要修復這些也需要很長時間。

誰都知道井九屬意的下一任掌門人選是顧清,這時候卻讓過南山來做這些事,不免引發了一些猜測。

只有過南山自己與神末峰的人們知道這只不過是因為他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給顧清做。

……

……

回到神末峰,井九確認顧清傷勢雖重,一時半會兒卻死不了,便對他交待了幾句,便把他趕回了朝歌城。

看著顧清離開時臉上的凝重神情,又看著井九耳垂上的那滴血珠,神末峰頂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

啪的一聲輕響,那滴血珠向著地面垂落。

井九的耳垂消失了一截。

看到這幕畫面,眾人震驚異常。

這一百多年裏,井九無論遇著怎樣的強者,受怎樣重的傷,身體表面都很難出現傷口,因為他是萬物一劍轉生。

只是當年與南趨的那場驚天一戰裏,他受的傷實在太重,耳垂被斬斷了一截。

今天相似的畫面又發生了,他今天究竟受了多重的傷?

趙臘月早有準備,衣袂帶出數道劍光,來到他的身側,右手閃電般探出,捏住了他的耳垂。

“死不了。”井九說道。

青山劍陣被他毀了,師兄被他殺了,洗劍溪被他提了起來打了一記仙人,必然是要付出一些代價。

他說自己死不了,那想來便是不會死,但柳十歲等人哪裏能放心,尤其是發現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對井九來說這是很少見的情緒。

要知道今天不管是太平真人借柳十歲來到他的身邊,還是仙人破天而降,都沒能讓他有任何動容。

可能是因為那些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而他這時候思考的事情卻已經在沙盤之外。

“到底怎麽了?為何氣氛這麽壓抑?我們不是贏了嗎?”

卓如歲心想雖然今天青山被打成了垃圾場,付出了劍陣與上德峰兩處慘重的代價……但殺了太平祖師,絕了青山宗最大的隱患,更是幹死了中州派的仙人與白真人,完成了想都無法想象的絕世大勝,哪有什麽不值得的?

微風輕作,阿飄出現在井九身前。

井九說道:“曹園應該在東海,你去告訴他白淵可能已經入冥,帶他下去一趟,爭取殺了她。”

阿飄額上的黑發輕飄,就像她此時緊張的心情,說道:“就算我帶著刀聖,也不見得能殺死白真人啊……”

井九說道:“童顏在下面,讓他說服冥師加入進來,他是白真人教出來的,應該知道怎麽才能殺死他。”

阿飄嘆了口氣,說道:“好吧,那我怎麽去?”

井九說道:“水月庵的轎子在山外等你,我與庵主說好了。”

……

……

原來青簾小轎離開之前那兩句對話別有深意。

阿飄走出崖外,在雲海裏向前飄行,很快便消失在星夜之下。

眾人更吃驚的則是另一件事。

他們這時候才知道白真人沒有死,那散去的雲霧是怎麽回事?

趙臘月問道:“難道雲霧裏的是個替身?如何能瞞過你與談真人的眼睛,而且談真人……最後怎麽會吐血?”

井九說道:“那座十方鎮妖塔有古怪,應該是白淵為他設的反殺局,談真人是真的受了重傷。”

趙臘月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如果白真人還活著,那便是未竟全功。”

井九走到崖畔望向星空下的遠方,說道:“更可能是前功盡廢。”

趙臘月捏著他的耳垂,跟著他來到崖畔,順著他的視線望向遠處,喃喃說道:“她到底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