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小妍(第2/8頁)

芬格爾張開雙手擋住,“喂喂!我跟我家古巴妹子視頻呢!你帶著師姐跑路,我跑路的同時跟妹子視頻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嘛!你說我這一聲不吭地離開古巴,總要經常地報個平安嘛!”

路明非一怔,默默地退回自己的鋪上,繼續望著外面的雨天。

可不是麽?芬格爾做得對啊,你可以浪跡天涯,但每到一個地方就會找網絡或者電話信號給某個人保平安,就像風箏飛得再高都有抓著風箏線的人。

腦海中沒來由地回蕩著一首老歌,熊天平的《愚人碼頭》:

“你在何處漂流

你在和誰廝守

我的天涯和夢要你挽救

我已不能回頭”

心裏滾了好多遍這個歌詞,幾乎張口就能唱出來了,他忽然覺得不對,啊就呸!怎麽忽然有種老男人的滄桑感了?我逃出來是找師兄的!

那個不知在何處漂流的人是楚子航才對,此時此刻,巨大的謎團籠罩著楚子航,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危機。

芬格爾趴在筆記本上睡著了,低低地打著鼾。路明非卻一點困意都沒有,心裏的不安越來越重。

他們來仕蘭中學找楚子航留下的痕跡,可以說是一無所獲,那麽下一站是哪裏?時間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過去,學院的人總會追查到他們的行蹤。

總之不是呼呼大睡的時候,必須做點什麽,那麽除了仕蘭中學,還有什麽地方可能找到楚子航留下的蛛絲馬跡呢?

他忽然想到了什麽,披上風衣準備出門,可捏到門把手的時候又退了回來。這時候嬸嬸勢必還沒睡,出門的話必遭盤問。

不過這道門從小就沒能擋住他,路明非無聲無息地發出窗戶,窗外其實是個很窄的露台,貼著墻走上幾步,前面就是那道熟悉的、可供攀爬的墻縫。

當年的他都能沿著這道墻縫出入自由,現在更是遊刃有余,他下行的姿勢就像貼著墻壁滑動的蝙蝠,只不過可惜了那雙好皮鞋,皮面上蹭出好些劃痕來。

老城區畢竟不像CBD區那麽繁華,不到午夜街頭已經看不見人了,紅綠燈單調地變換著顏色,空蕩蕩的街上一片沙沙聲,透明的水花在薄薄的積水上跳動。

他努力回憶那個地址,記憶有些模糊,不過到了地兒還是能摸到門的。唯一的問題是他沒有交通工具,那輛比亞迪的車鑰匙在芬格爾那裏,早知道應該摸出來帶著。

那麽到底是等一小時一班的夜班車還是去街邊撬一輛自行車?

路明非撓撓頭,幾年之後他再度有種喪家之犬流落街頭的感覺,古人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誠不我欺,習慣了總有伊莎貝爾開一輛布加迪威龍跟著自己,忽然間學生會主席的光環被摘了,還是衰仔一個。

這時明亮的燈光掃過長街,渾厚的發動機聲由遠及近,一輛火紅色的法拉利轎車碾過積水,緩緩地停在了他面前。

車窗玻璃降下,首先躍入他眼裏的是那對銀色的四葉草耳墜,然後才是暗紅色的長發,梳成長長的馬尾,用紫色的流蘇帶子紮好。

“上車啦帥哥,我載你一程。”諾諾目視前方,漫不經心地說。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那火紅色的法拉利和那紅發的女孩,莫名其妙地,腦海裏又回蕩起了那首歌來:

“你在何處漂流

你在和誰廝守

我的天涯和夢要你挽救

我已不能回頭”

這些年他也坐過不少的好車,可如果要他說世界上最好的車是什麽,他會下意識地說是法拉利。沒什麽理由,雖然它沒有布加迪威龍跑得快,但好像就只有它跑得贏時光。

時隔多年,你又來接我啦……總在我站在十字路口的時候。

他繞到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開門上車,端端正正地坐好,給自己系上安全帶。諾諾熟練地發動掛档踩油門,法拉利咆哮著化為紅色的閃電,濺起高墻般的水幕,瞬間就消失在長街盡頭。

“是原來那輛麽?”路明非問。他直視前方,雨刷器蕩去車窗上的層層雨水。

“不是,另一輛。”諾諾淡淡地回答。

“哪裏搞來的?”

“放心,我也有些靠得住的朋友,消息不會泄露出去的。借來開兩天,走的時候丟在停車場就行。”

路明非想是啊,師姐是那麽有本事的人,搞輛法拉利來又算得了什麽呢?她說的靠得住的朋友是誰呢?他不認識,也不想認識。

“這車真好看。”他隨口說。

“好看麽?我也喜歡紅色的法拉利。”諾諾操縱這輛車高速劈彎,在高架路上拉出紅色的長弧。

她開車速度很快卻並不驚險,像風推著輕舟行於水上。

“師姐你就是去拿這輛車了?”

“開車在城裏轉了幾圈。我來過這裏,對這座城市有記憶。也許城市裏有些細節會喚醒‘側寫’。”諾諾頓了頓,“但我沒想起來太多有價值的東西,只覺得有一點不對,我那次接你,你的神色沮喪得像只被打了屁股的小狗,可在其他人的記憶裏,你的人生強悍到沒朋友。沒理由這麽個強悍到沒朋友的人,坐到我車裏卻成了條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