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奧丁的陰影(第7/9頁)

諾諾驚叫著想要推開他,可這一次路明非緊緊地抱著她,令她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不知何時這個衰仔變得那麽強壯了,她被路明非抱著,像是被獅子摁住的鹿。

芬格爾也在驚叫,他說,“沖動是魔鬼啊師弟!勇氣雖然可嘉!可好歹等我們到家那裏至少還有張床……”

路明非什麽都不管什麽都不顧,他只知道緊緊地抱住諾諾,把自己的後背沖著奧丁的矛尖……來吧奧丁!射殺這個女孩前他媽的就把我也射穿好了!他雖然無法改變命運,但至少能嘲笑它!

這一刻,外面的風雨聲變得那麽清晰,狂風暴雨雷霆閃電,諾諾的驚呼、芬格爾的驚叫都扭曲了,他閉上了眼睛,唯一清晰的感觸是諾諾頭發裏的氣息……這讓他想起那一年在三峽水庫裏,當時他也是這樣緊緊地抱住了昏迷的諾諾,她的頭發如海藻般在水中飄動,發間好像也是這樣的香氣。

真搞笑,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有這種綺念,想著女孩發間的香氣,其實他就要死啦,他的女孩也要死了。而且在水中他怎麽能聞到諾諾的發香呢?只是自欺欺人的幻覺。

昆古尼爾突出了鏡面,奧丁即將破鏡而出,這時候時間停頓,風雨也停頓,寂靜得仿佛太古洪荒。

消瘦的身影站在了鏡子和路明非之間,隔斷了那支矛的飛行軌道,他臉上的神情是那麽地不屑,完全不像是他那個年紀的孩子應有的表情。

他說,“滾!”

那是路明非最大的盟友和敵人,永遠無法擺脫的跟屁蟲,號稱最愛哥哥的弟弟,卻又是他生命的吞噬者,魔鬼·路鳴澤!

路鳴澤抓起一本厚厚的精裝本,用力丟了出去。精裝本翻滾著砸在鏡子上,鏡面粉碎,鏡中的奧丁也粉碎,他發出不甘的嚎叫,世界在嚎叫聲中顫抖,但終歸寂寥和一地碎片。

“挑戰我的話,讓正主來,你算個屁!”路鳴澤淡淡地說著,拍了拍手。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這個忽如其來的救兵,注意到他用來投擲精裝本的那只手上滿是裂紋,鮮血淋漓。可路鳴澤還是面無表情地拍著手,全不顧鮮血四溢。

“哥哥,快跑,”他轉過身來,看著路明非,微笑,“我不是每次都能救你的。”

他轉身出門,手上的血流了一路,他就這麽揚長而去,在背後關上了門。

時間流恢復正常,風雨繼續,窗外雷霆電閃,路明非抱著諾諾把她壓倒在地,芬格爾撲上前來,但那架勢感覺不是要拉開路明非,而是要幫著把諾諾摁住……那面巨大的鏡子忽然碎裂,一地玻璃渣,後面是一面樸素的磚墻。

“沖動是魔鬼啊?師弟你是不是要繼續?你們要繼續我就回避一下……”芬格爾認真地說。

諾諾憤怒地盯著路明非,路明非一躍而起,跌跌撞撞地狂奔出去。

諾諾原本怒氣爆表,此刻卻愣住了,呆呆地看著路明非的背影,他跑得那麽驚恐和絕望,像是從地獄裏逃脫的亡魂。

卡塞爾學院,冰窖,副校長被捆在一張躺椅上,捆住他的是青銅的鎖鏈。

身穿白色西裝、系著藍色領巾的年輕人站在他面前,諾大的空間裏只有他們兩個人,四目相對。

“你看起來越來越像你家的混蛋老爹了。”副校長說,“他也總穿白西裝,但你比他酷。你好啊,新任校董,愷撒·加圖索先生。”

“像他是我的恥辱。”愷撒走到那張鋼鐵躺椅的旁邊,“你好,弗拉梅爾導師。”

“真想喝口酒啊。”副校長說。

“想到了。”愷撒掏出白銀酒壺,把壺口湊到副校長唇邊,酒壺裏溢出陳年威士忌的香氣,副校長迫不及待地吞了一大口,感受著酒液流過舌頭和喉嚨的熱烈感,舒服地哼哼兩聲。

“我猜猜,35年陳的Port Ellen?”副校長咂摸著酒味兒。

“不,30年陳的Talisker。”愷撒淡淡地說,“好幾天不喝酒了,您的味覺有點退化。”

“媽的居然連這都喝不出來了,說起來我還去過那個酒莊呢,躺在Skye島的天空下,看著滿天的極光,我在那個島上結交過一個漂亮的蘇格蘭姑娘,可她老爹反對我倆在一起。”副校長嘆了口氣。

“您活了多少年了?80年?100年?150年?”愷撒說,“還是別禍害蘇格蘭姑娘了,酒的話倒是管夠,我會讓校董會定期給您送酒的,就是不能解開這條鎖鏈。”

“是啊,煉金鎖鏈‘龍之束縛者’,自帶煉金矩陣,血統越強的人越會被它束縛,說起來這條鎖鏈還是我從蘇美爾王朝的古墓裏挖出來的呢,真是作繭自縛啊。”副校長又嘆了口氣。

“沒辦法,以您的血統,加上極致的煉金術,要把您留在卡塞爾學院,總得用點強制手段。”愷撒再度把酒壺湊到他唇邊,喂了他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