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2/2頁)

何為安說完,屏息以待,安靜的禦書房內,他能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的。

“當年你既隱瞞不報,如今時隔三年,再度提起,何郎中是要自檢嗎?”建安帝目光沉沉的看著他,面上看不出喜怒。

“微臣自知罪重,望陛下容微臣細稟,當年一事微臣牽扯進去純屬意外。”

何為安凝神一瞬,緩緩擡起頭,“當年上元夜微臣攜妻出遊,曾與那郕國大皇子有過一面之緣,未曾想那大皇子是個好色浪蕩之徒,僅這一面就給臣妻帶來了劫難。”

“事發當天,微臣妻子出門時被那郕國大皇子派人打昏擄至昌平街那間院中,微臣得知後趕去,正遇刺客行兇後放火離去之際,當時微臣躲在暗處,曾親眼見過一名刺客真容。”

“請陛下恕罪,實乃當年之事,太多巧合,且微臣當年無任何其他證據,恐遭牽連,這才不貿然敢上報官府。”何為安聲懼意誠。

高坐龍椅後的建安帝,神色不明。

“這三年微臣一直私下在查當年之事,就在前不久,微臣當年見過的那個刺客又出在城中,本欲背後跟著他,查出當年一事的背後指使者,但還未曾查出什麽,他就險些被滅了口。”

“僥幸救下他後,還未來得及盤問他,他就···”

何為安似是不敢提那個名字,頓了下復再開口:“就指認···楚王殿下,言是楚王要滅他的口,當年昌平街一事也是楚王殿下指使他做的。”

“實在是此事幹系太大,關乎兩國,又牽扯進了楚王殿下,微臣此時不敢再隱瞞,鬥膽稟於陛下。”

說完,何為安伏首垂眸,不敢再擡眼。

昨日茶樓雅間內,就在劉剡認為事已入絕境之時,何為安同他說了這置之死地而後生的一步險棋。

這普天之下,現在唯一能壓住紀家和楚王的只有當今聖上。

向死得生,此舉雖然冒險,但卻是唯一可能扭轉局勢之法。

楚王雖是皇子,但聖上亦是明君,繼位以來多年功績,天下百姓都有目共睹,而他作為魏國之君,萬民之主,江山社稷在他眼中自是排在第一位的。

是以他們雖走了一步險棋,但卻有可能博得一線生機,事敗不過一死,事成則極有可能借此平步青雲。

劉剡思索再三後,同意了何為安的辦法。

此事若聖上知曉了,那紀家絕對不敢再因此而去報復劉賀兩家了。

至於他,倘若天子真因此發怒,那也不過是一條賤命罷了,何為安既敢面聖一博,他有又何懼。

“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建安帝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指控親王,僅憑一個人證?你未免太放肆了些!”

建安帝的聲音並不大,但眸中已有不悅了。

“微臣不敢,楚王殿下龍章鳳姿,微臣萬不敢就此懷疑殿下,但姚奎所說的刺客名單確實都是西征殉國的兵士,陛下可去查證,昌平街懸案,姚奎確是唯一線索了。”

何為安頂著壓力,雙腿已經跪得有些麻了。

禦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好似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那姚奎如今何在?”

許久之後,聽到聖上開口詢問,何為安心下一松,他有預感,最難的那一關已經過了,心臟仿佛才重新開始跳動,“回陛下,姚奎在西郊的廢棄土地廟中。”

“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西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劉剡,人就是他救下的。”何為安不敢有任何隱瞞。

建安帝走了下來,腳步停在何為安的面前,“你就這麽把這個唯一的證人交給朕,不怕朕為了皇室聲譽,滅了你們的口嗎?”

“陛下乃一國之君,所做之事皆是為了魏國,若陛下要臣死,那便是微臣該死,且此事是否牽扯楚王殿下,現在尚不能下定論。” 何為安語速平緩地回道。

面前明黃色龍袍慢慢的又朝那張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後走去,“此事朕知曉了,西郊廢廟那邊朕會派人去,你們不必再參與。”

“是。”何為安此時的雙腿已經麻木到完全沒有知覺了。

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建安帝無聲的注視著他,眸中無波無瀾,而後收回目光,重新拿起折子。

過了許久,沉聲低喚了一聲:“東林。”

禦書房那扇繁重的大門被一著蟒袍內侍服的宦官推開,忙邁步進來,低眉垂首恭敬的候著。

“把人帶到靜心殿去。”建安帝頭也沒擡。

聞言,東林詫異了一瞬,依舊垂首恭敬應道:“奴才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