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人為財亡(五)(第3/6頁)

如果汪河出發的太早,很可能馬車跑下山了馬匹才開始發狂,那時候馬車平地側翻,車廂裏的人最多不過重傷。

而如果太晚,萬一沒等出發馬兒就開始發狂,便是傻子也不會再用它拉車了。

也就是說,兇手對投/毒時間的計算非常精準,甚至為了確保汪河等人能死在山路上,投/毒後不久就故意在他們面前出現,通過某種談話操縱了出發時間!

很明顯,兇手對汪河每年這個時候的行動軌跡了如指掌:知道什麽時候搶完頭香,大約跟方丈談多久,馬車跑完一段山路需要多長時間。沒有相當程度的研究和數據積累,絕對做不到。

“考慮到本案會不會是針對蘇梅的,而汪河其實才是遭受池魚之殃的那個,我還特意派人查了蘇梅的人際關系,也詢問了當日同去白雲寺的其他幾戶人家。”度藍樺嘆了口氣,“大家的說詞都很接近:因為不擅長交際,蘇梅跟其他商人的女人們也說不大上話,又不想看人家吹噓男人孩子,幾乎不往來。娘家離得遠,公婆不待見,又沒有朋友,蘇梅每天的生活都十分枯燥單調,不是在家枯坐,就是四處求子,根本沒機會結仇。”

這是一個完全被家庭束縛的可憐女人。

蘇梅沒有獨立的人格和尊嚴,只是汪河的附屬品……甚至連與外界結仇的資格都喪失了。

度藍樺示意肖明成靠近,在紙上畫了一整條時間軸,語速飛快地分析道:“韓東他們說,有和尚曾看見汪河去後山與人說話,雖然具體離開的時辰記不大清,但那會兒剛做完早課,應該是正月初一的卯時過半(6點)以後,但最晚不會到辰時(7點),因為白雲寺每逢整點敲鐘。”

“毒草在馬匹吃下半個時辰後就隨時可能起效,扣掉白雲寺到事發點的兩刻鐘路程,所以,兇手是讓馬車在他投/毒後兩刻鐘之內出發的。最早卯時二刻(5:30),最晚卯正二刻(6:30),這就是兇手的具體投/毒時間範圍。這個時間段兇手是在白雲寺的。”

“我今天問了蘇開,誰成想他大年三十子時之前給人送過餃子,正月初一午時之前還去給村長拜年,而且有許多證人。雖然我已經派黃兵前去查證,但是既然他敢說出口,想必也是沒有破綻的。”

沒有破綻,那麽蘇開的可支配自由活動時間就只有大年三十夜裏子時以後到大年初一午時之前。假設他是兇手,最早也只能在年三十子時後出發,然後趕在初一早上卯時二刻之前就要抵達白雲寺並完成投/毒的行為,並且在午時之前回到家給村長拜年……

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她這頭碰了壁,沒成想肖明成那頭也不順利:

經多方核實,潘掌櫃一直到大年初一淩晨還在跟歌姬廝混,那會兒城門都不開,他也不可能瞞天過海跑到白雲寺行兇。

嫌疑最大的兩個人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案子怎麽查?

得虧著肖明成思維敏捷、腦子靈活,不然度藍樺這麽哐哐一通說,一般人別說跟上她的思路,不被繞暈就不錯了。

他沉吟片刻,直接給出答案,“所以你見我遲遲未歸,猜到潘掌櫃那邊也沒什麽進展,如果那樣的話,那麽案件調查就陷入僵局。所以不得不大膽的換一種思考方法:那夫妻二人是否是有預謀的假死?”

毒草不可能憑空出現,可如果下手的真的既不是潘掌櫃也不是蘇開,那麽她也不得不考慮極端情況。

度藍樺說得嗓子都冒煙了,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這才點頭,“對。”

有這樣腦子靈活的搭档真的太省心了。

“假死這種做法雖然復雜,也有風險,但卻是一勞永逸的法子。你想,人只要死了就一了白了,那麽他生前所背負的一切就沒法再追究。我總結了下,會這麽做的往往迫於三種壓力:法律壓力、輿論壓力,第三種是經濟壓力。”

說到這裏,度藍樺換了個姿勢,身體向肖明成的方向自然前傾,繼續道:“法律壓力自不必說,殺人越貨者詐死的不在少數,可汪河之前並沒犯案,這種可能基本可以排除。第二種是輿論壓力,我覺得也不可能,因為他一直都在承受啊!而且他之前的所作所為就證明了他可以為了賺錢不擇手段,道德良心全不在考慮之內,之前多少次他都被人戳斷脊梁骨,淪落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時候也沒怎麽著啊?不也是照樣挺過來了?哦,以前不死,現在什麽都熬過來了,偏挑在這個時候死?怎麽都說不通。”

只要我沒有道德,輿論就無法進行道德綁架!只要我不斷降低底線,就永遠不會觸碰底線……汪河顯然就是這種人。

“所以你懷疑他的生意出了問題?想借助假死脫身?”肖明成把所有的細節都吃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