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天火(五)(第3/5頁)

長期匱乏的感情世界一旦被填補,久違的快樂和滿足足以沖昏一個傻女人的頭腦,而當一個傻女人狠毒起來……殺男人算什麽!

她有兒子,足以分得朱浩四分之一甚至更多的家產,或許那個男人圖的就是錢。

不,不過也不對,如果動手的是張慧,她去研究室的整個過程朱浩都在場,根本沒機會潑灑助燃劑啊?

度藍樺甩了甩頭,驅散再次卷土重來的困意,“不過,這也只是我的猜測而已,剩下的,還是明天跟張慧談過之後再說。”

剛才的假設都是基於張慧是兇手,並且朱浩沒有察覺助燃劑的情況下。但如果朱浩是在裝糊塗呢?

那就真的太可怕了。

想到這裏,度藍樺的大腦都有一瞬間的放空:她是真的不希望第二種猜測成真。

假如朱浩知道助燃劑的事,那麽又有兩種可能:第一,張慧是幫兇;第二,張慧無意間的一個舉動讓自己稀裏糊塗成了幫兇。

虎毒不食子,朱浩在明知研究室有危險的情況下還留兒子睡午覺,潛意識裏就默許了他的死亡,為什麽?

一個父親在什麽情況下會漠視兒子的死亡?

一個成年人哪兒來的對一個孩童的憎恨?

對其生母的仇恨轉移?相對張慧來說,朱浩足夠強大,擁有絕對支配力,想讓張慧不好過的方式無數,沒必要搞得這麽迂回……

在斬斷了所有可能性之後,答案呼之欲出:並非生父!

在父系社會中,任何一個正常男人都無法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尤其朱浩又是這樣的身份,假如張慧真的給自己戴了綠帽子,他做出任何激進行為都有可能。

那李管事呢?他為什麽會死,或者說,他為什麽要死?

度藍樺一顆心砰砰直跳,忍不住低聲道:“他就是孩子的生父……”

仿佛窺探到了一個充斥著憎惡與被憎惡的扭曲家庭,所有的情誼都被無視,唯有赤/裸/裸的殺意,令人不寒而栗。困意在這瞬間如潮水般退散,留下來的只有無盡寒意。

這是一場死亡追逐遊戲,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彼此的溫情假象下隱藏著無限殺機,敗者將付出生命的代價。

倘若朱浩真的知情,後面一系列推理就極有可能為真,那麽……朱浩此人真的太可怕了!

他的城府之深,心思之縝密,演技之精湛,都將是度藍樺職業生涯中遇到過的佼佼者!

不過幸運的是,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測;

而不幸的也是,一切都只是猜測……她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

經過了瘋狂假設後,度藍樺一整宿都沒睡好,次日醒來時腦袋沉甸甸的,雙眼也十分幹澀,眨動時仿佛有粗糙的砂紙刮過眼球表面,沁出兩大包淚水。

“夫人,”阿德在外頭敲了敲門,“朱家的兩位姑娘來拜會。”

“姑娘?”度藍樺用力甩了甩頭,覺得腦袋稍微清醒一點後才疑惑道,“哪兒來的姑娘?來幹什麽?”

這次避暑來的主子不是只有朱浩一家三口麽?怎麽又平地裏冒出來兩個姑娘?

“是昨兒晚上朱浩連夜傳回去的消息,說不知夫人親自前來,又見您身邊沒帶丫頭,初來乍到難免生活不便。山莊裏的小丫頭都蠢笨,便叫了兩個女兒來陪您說說話,伺候衣食起居。您若中意就留下,若不喜歡,隨手打發了也就是了。”阿德道,頓了頓,又笑道,“這朱浩真是個人才,想的倒是很周到。”

度藍樺馬上就明白了阿德的意思。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時代,商人之女饒是生活上再富足,出身低賤卻是不爭的事實。讓她們來伺候人,聽上去似乎有些殘忍,但度藍樺畢竟是本地一把手的正牌夫人,貨真價實的官太太。只要能得了她的青眼,來日這段經歷反而會成為兩位朱小姐往上攀爬的資本。

這已是整個社會默認的規則,不僅是朱浩,換作任何一個商人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度藍樺沉吟片刻,“稍後讓她們陪我用飯吧。”

若再昨晚之前,她對這兩個姑娘可能只有憐惜,但在經歷了昨夜的頭腦風暴之後,她不可避免地對朱浩任何一種看似不經意的細微舉動多加留神。

在這個時候送兩個女兒過來,是否有第二層用意?是想窺探自己的舉動嗎?順便再誤導調查方向?

度藍樺微微蹙眉,旋即釋然一笑:朱浩最好沒有別的心思,不然……只怕會玩火**。

你試探我,難道我就不能反過來試探你?

稍後,度藍樺見到了兩位朱姑娘。

朱浩活下來的女兒一共有六位,長女和次女都已嫁人,來的是19歲的三女,也是唯一的嫡出女兒朱楨,以及16歲的四女朱玉。

度藍樺這副身體滿打滿算也才21歲,比她們大不了多少,偏身份相隔仿佛天塹,讓初見的場面變得有些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