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塵埃落定(第2/5頁)

余棉開始擔心斐斐是不是遭遇了什麽不幸,而且很快的,他的擔憂被證實:

斐斐上吊了。

看著眼前冰涼僵硬的屍體,余棉的世界轟然倒塌,他不信老天會這麽殘忍。如果一定要人死,為什麽不是自己?

他不信那個總是不吝嗇用最大的善意對待他人的少女會無故自盡,狠心逼問了啞娘之後,隱約窺探到一點端倪。無邊的怒火將他席卷,將他最後一點理智焚燒殆盡。

那個曾經精明能幹的捕快仿佛又回來了,余棉開始了艱難的查找,甚至頻頻出入曾被自己鄙夷的賭坊、酒肆,裝成醉生夢死的樣子與人套話。

終於,他從一個叫葛大壯的醉漢口中聽到了最心碎的消息……

“你們能相信嗎?”余棉神色平靜地看向度藍樺和肖明成,“他只是想在那個敗家子跟前賺點臉面,就慫恿對方去禍害好人家的姑娘。怎麽就有人這麽壞?”

他沒有失控的大喊大叫,也沒有涕淚俱下,不是不恨,也不是不難過,而是在過去三十多年中,這兩種感情一直充滿了他的內心,太久了,也太多了,以至於近乎麻木。

葛大壯先去踩點,然後等巡邏的隊伍過去,便帶著胡興業爬了墻。

他早就看好了,這家只有一個小妞兒和啞巴娘,絕對逃不過他們兩個成年男子的手掌心兒……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胡興業高興完之後,自然不忘葛大壯這個功臣,非常慷慨地將人“賞”給了他。

他搶走了斐斐的肚兜和小褲,並威脅說如果來日事發,就要反告她勾引自己,然後找機會殺了她那個啞巴娘!

“我是個男人,怕什麽?倒是你,跟個啞巴過活不容易吧?要是外頭的人知道你不幹凈了,嘿嘿,只怕那些地痞無賴都巴不得來采你這朵花呢!”

他們就那麽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出去,恰巧當日方秀林與同窗文會夜歸,因席間越發感受到與別人的差距,自知科考愈加無望,方秀林幾近崩潰。經過斐斐家時,他愕然發現院門大開,被酒精侵蝕的腦袋催動他走了進去。

淩亂的現場和復雜的氣味讓他瞬間瘋狂:

好啊,當初你死活不肯嫁我,原來都給了旁人!

你已是殘花敗柳,別人行,我為什麽不行?!

“卑職原本以為只有葛大壯和胡興業,”余棉的眼睛紅的想要滴下血來,“可後來卻發現有人在偷偷給斐斐上墳,便留了心,然後就撞見方秀林在她墳前懺悔……”

“他不配活著!”

別說余棉,就是旁聽的度藍樺和肖明成也是怒火中燒,恨不得現在就跳起來大喊殺得好。

但他們還是努力壓抑著心中激憤,“口說無憑,你有什麽證據是他們幹的?”

確實,余棉的故事很動人,但截至目前為止,他們沒有聽到一點真憑實據。

余棉極其緩慢地眨了眨眼,“你們聽過酒後吐真言嗎?我灌醉他們之後親耳聽到的。葛大壯和胡興業對斐斐家院子裏的情況了如指掌,如果沒有親自去過,怎麽可能知道?他們也曾對幾個潑皮、妓/女炫耀過,不信你們可以去查。”

至於方秀林,更是親自跪在他面前懺悔。

“至於物證,胡興業有收集女人貼身衣物的癖好,但我進不去他家,也不知是否已經被他的家人處理掉了,如果有,就是物證;如果沒了,我也無可奈何。”

這就是這類案件最難以定案的地方。

他也曾想過向司馬通陳情,將幾個人渣繩之以法,但他旁敲側擊問過之後上官,卻又失望而歸。

哪怕大家都可以肯定就是他們幹的,但想做到人證物證俱在,絕不翻案,真的太難了。

對斐斐家熟悉,他們正好可以汙蔑說是斐斐勾引在先,邀請他們入夜後前去幽會。而被拿走的貼身衣物,不正是男女情濃時刻的交換?對旁人的炫耀,也可以狡辯為醉漢的胡言亂語。

反正,沒有證據嘛!

絕望地發現可能永遠無法將人犯緝拿之後,余棉決定自己幹。那些人渣雜碎,他絕不容許他們繼續再苟活!

“一切都是卑職做的,”余棉平靜道,“卑職認罪,認死。”

“你真的想死嗎?”度藍樺突然問道。

余棉愣了下,點頭,“卑職早已生無可戀,不過等死罷了。”

“那你作案時為什麽那樣小心?”度藍樺反駁道,“尤其是方秀林,你既然知道那是最後一人,如果真的有心赴死,或是直接去自首,或是不加掩飾,胡亂留下痕跡,此刻早已結案。為什麽?”

余棉猛地抖了下,下意識屏住呼吸,好像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想死嗎?

是的,毫無疑問。

但他真的一點都不想活嗎?

余棉高大的身軀開始劇烈顫抖,蒼白不似活人的臉上嘩啦啦流下淚來,想要把這些年的心酸苦楚都流幹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