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抹香鯨,三十截血指和六條人命 第四章 狹路死路與生路

屋子當中的話音未落,就聽得“啪”的一聲脆響,西弟已經憤怒的咆哮了起來:“廢物,給我滾!”

青疤這肌肉男被抽了一耳光,怨毒的望了西弟一眼。不過他也知道面前這人連花衫飛也得罪不起,只能忍下了這口惡氣,借著花衫飛的話捂著臉就往外走,嘴裏更是大罵道:“百粉明!你死哪裏去了?”

他順帶一腳將棚屋門給踹開,用的勁道之大直似將這倒黴的門當成了西弟的臉一般,那倒黴的門被大力踹開撞在了墻上又反彈了回來,吱呀吱呀的來回搖晃著。而方森巖此時便緊貼在門口右邊的墻上,安靜得像是一個在深夜裏面遊蕩的幽魂,他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眼中卻閃現著火焰一般肆掠的光芒。他的右手上緊握著刀子,鮮血從刀刃上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然後在下方匯聚成了一灘觸目驚心的鮮色的赤。

青疤出門的時候心中是懷了一腔恚怒的,他從光亮的屋裏走到了黑暗的外面,眼睛必然有一個要適應的過程。然後他就看到百粉明橫臥在泥水裏面,生死不知,他的心陡然驚恐的抽搐了一下,遲鈍的大腦卻在這個時候似宕機一樣出現了暫時的空白。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陰影似鬼魅一般的浮現在了他的身後,一把捂住了青疤的嘴,然後迅速的在他的喉間一抹!寒光閃動中,青疤立即發出了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可以清晰的見到他的脖子上噴射出了大量的鮮血,混合在滂沱的大雨裏面顯得格外的淒厲。

但青疤盡管慘遭割喉的重創,卻並不像是電影電視裏面所描述的那樣無聲死去,而是聲嘶力竭的慘叫著,在瀕死當中爆發出求生的本能,瘋狂的揮舞起了胳膊,無意一肘就撞在了方森巖的臉上!

“該死……”方森巖鼻子上傳來的劇痛立即令他鼻涕眼淚一起湧了出來,忍不住捂住了臉來緩解痛楚。在此之前方森巖也就是在跑船的時候經歷過幾場尋常的毆鬥而已,至於殺人這種事情卻完全沒有做過。因此只能模仿出電影當中這種無聲無息一擊斃敵的手段。但他也是在事起倉促之下缺乏必要的考慮——試問平時就算是抹了一只雞的脖子,那雞也會瘋狂掙紮七八分鐘才死掉,何況是人?

再說方森巖這一刀抹脖子無論是力道和位置都有所偏差,嚴格的說起來也僅僅是對青疤造成了重創,若青疤是一名訓練有素的特種兵,都很有可能馬上乘勢反撲將方森巖殺死。好在他也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混混罷了,要害受創的傷勢使他渾身上下都被浸泡於恐懼當中,因此他一面在淒厲慘叫著救命,一面竭力的在泥水當中摸爬滾打著想要逃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方森巖捂住鼻子狼狽無比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完全沒有管逃掉的青疤,而是反手抓起了刀子猛撲向了裏間。他粗重的呼吸著,心更是被揪住了一般懸在了半空當中。對於他來說,這之前一切的努力都是為了將西弟控制住,只有將他的小命捏在指掌當中,才有本錢同花衫飛討價還價挽救大四叔的生命!

迎接方森巖的是刺目的火光和轟鳴的巨響!

青疤的淒厲慘叫聲顯然驚動了裏面的西弟,這家夥看起來雖然驕橫跋扈,卻也不愧是黑幫大佬的兒子,中國國內盡管對槍械管制得相當嚴格,但這裏卻是處於中越邊境地帶,相對管理就顯得松散混亂,因此西弟一發覺不對,便馬上從腰間拔出了一把護身的五四手槍嚴陣以待,等到方森巖一撲進來便瞄準了扣動了扳機!

方森巖看到黑洞洞槍口的那一刹那,也無可避免的渾身上下都僵硬了,腦海裏面一片空白。他盡管見多識廣機敏果斷,但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船員而非身經百戰的特種士兵。但在腹部中槍的刹那,方森巖並沒有感覺到痛苦,僅僅是腹部像是被人重擊了一拳,然後恐懼便若潮水一般的褪去,方森巖的雙眼赤紅一片,狂叫了一聲,在這生死瞬間的關頭,腎上腺素瘋狂的分泌了出來,他忘記了痛楚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切,腦海裏面唯一的一個念頭便是不能讓面前的這個家夥再扣動扳機!

所以方森巖用左手捂住了腹部的傷口,卻馬上將手中的刀子用力的向前方拋擲了過去!西弟對別人的命漠不關心,可是對自己的安全卻是十分的珍惜,見到寒光閃閃的刀子直飛了過來後也顧不得再開槍,急忙狼狽無比的一個閃身躲避,等到想要重新開槍的時候,渾身是血的方森巖已經張開了雙手,用一種沖撞的方式撲了上來,他的眼睛當中似乎有火焰在熾熱翻騰,一下子就死死的攬住了西弟的腰然後將他撞倒在地上!

兩人在近距離糾纏在了一起,彼此粗重的呼吸聲和喘息聲都清晰可聞。西弟可以聞到方森巖身上那股血腥味和魚腥味混合的刺鼻氣息,他還從來沒有被逼到這樣若野獸一般互相撕咬的絕境當中,心中不禁也是慌亂無比,所以他犯了一個菜鳥最容易犯的錯誤:那就是在肉搏戰不占上風的情況下,居然還試圖瞄準開槍打死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