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抹香鯨,三十截血指和六條人命 第六章 斷後與狂奔!

就在方森巖急得五內俱焚的這個時候,被架著的大四叔掙紮了一下,他吃力的擡起了頭,憔悴的望向了方森巖。方森巖看著這個無父親之名卻有父親之實的男人,看著他緊貼在額頭上的花白濕發,看著他血肉模糊的雙手,看著他溫和關懷的眼神,這一瞬間眼中一熱,眼淚已是奔湧而出,卻是閉上了眼睛嘶聲道:“上福遠啊!”

大四叔卻是讀懂了這個兒子的苦衷,用微弱的聲音道:“聽阿巖的,上福遠。”

他的聲音雖小,但話意卻是斬釘截鐵,不容置疑!三仔和高強想要說話,卻被方森巖淩厲而兇狠無比的眼神逼了回去!一幹人等便往福遠號上走了過去。

這麽一番波折之後,花衫飛卻是起了疑心,他眯縫起了三角眼,臉色難看得像是鍋底一般,眼神閃爍著打量起車裏的西弟來。方森巖見到了這種情況,心中突的一跳,立即大聲叫道:“對了,花衫飛,把搶我們的香膏還回來!”

花衫飛用一百塊“買”那十多斤龍涎香,的確和搶沒什麽區別,聽到方森巖這麽一喊,他心中反而更踏實了些,因為這個世界上要錢不要命的人還是不多,若是西弟死掉了的話,方森巖只盼望著越早走越好,哪裏還會顧上鈔票?花衫飛看著方森巖,順手從旁邊的打手處將那個裝著龍涎香的袋子拿了過來,在手裏顛了顛,皮笑肉不笑的道:“你要這東西?可以!不過也得讓我和西弟先講講話把。”

方森巖毫不猶豫的厲聲道:“行,沒問題。西弟,說話!”

此時方森巖站在面包車外,西弟卻是趴伏在副駕駛位置上,兩人之間間隔也有一兩米。卻可以看到西弟的右手在艱難的抖動著,似乎竭力要支撐起來似的,但最後還是力不從心,整個人歪倒在了座椅上,似乎再次昏迷了過去。

先前花衫飛還懷疑是坐在主駕駛位的方森巖搗鬼,可此時兩人間隔兩三米,還隔了面包車的車門,便再無疑心,冷冷一笑便讓大四叔他們上船離開。

花衫飛卻不知道方森巖對這種情況也早有預料,在來到這裏的路上就在西弟屍體手腳上都預先綁了兩條細細的繩索,這時候大雨滂沱,花衫飛他們又隔了七八米,面包車內的車燈也是相當昏暗,方森巖在車外用腳勾著繩子似木偶一般的讓西弟的屍體動幾下,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當然,這一次能蒙混過關的主要原因是:花衫飛也根本沒料到西弟居然會死,就算屍體的動作有什麽生硬也在潛意識裏面當成是傷重所至了。

福遠上的人看起來被打得十分淒慘,鼻青臉腫的相當狼狽,但除了大四叔之外都是也是皮肉之傷,他們都是從少年時期就在海上討生活的,此時也為了逃命,三下兩下就將福遠這艘機帆船開動,搖晃著突突突突的消失在了風浪當中。

方森巖等到福遠出港以後心中稍定,卻是目不轉睛的盯住花衫飛周圍的人,直到過了十來分鐘後花衫飛才皮笑肉不笑的道:“好了,我人也放了,東西也還給你們了,你總該放人了吧?”

方森巖嘴角抽搐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氣道:“你們先退開。”

他話還沒說話,忽然覺得渾身上下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尤其是背心處冰涼一片,仿佛有人拿一塊冰緊貼在皮肉上似的。方森巖瞳孔頓時收縮了起來,馬上向著前方撲倒。這時候刺耳的槍聲才響了起來,打得旁邊面包車的車頭上火星四濺!卻是一個花衫飛的手下提著自制的槍械繞了個大圈摸到了側面,抽冷子就給了方森巖一槍,卻被方森巖奇跡一般的躲了過去。

方森巖重重的摔倒在了泥水當中,腹部也因為傷口被劇烈拉扯而傳來了劇痛。地面上渾濁的泥水冰涼,在嘴裏還有一股難以形容的腥味。方森巖在泥水裏面摸爬滾打著,手忙腳亂的躲到了一座棚屋後面大口喘息。然後捂著腹部踉踉蹌蹌的跑向了自己棚屋方向。

事實上從決定留下來的那一刻起,方森巖就已經有著逃不了的心理準備,但螻蟻尚且貪生,而且他發覺此時腹部的槍傷也並不似想象中那麽嚴重,因此也就奮力求生。方森巖此時盡管逃得若惶惶然的喪家之犬,但每當想到花衫飛在看到西弟屍體的那一刻的臉色之時,心中就浮現出格外的快意,因此腳下逃得也更是快了些。

“你個撲街仔,站住!斬死你!”

“小喇叭(這個是和廣東話中的X你媽諧音),再跑殺光你全家!”

“……”

方森巖畢竟腹部有著槍傷,他捂著肚子奔跑的速度必然會受到影響,眼見著後面那些氣勢洶洶的職業打手已是狂叫著啪嚓啪嚓的踏著泥水直趕了過來。方森巖卻是停步轉身,拔出了那把從西弟那裏搶來的五四手槍,瞄準,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