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獵殺 11宙斯之角(第2/4頁)

我能走很長時間,我在十二區叢林中時,就知道這一點。可我還需要水。這是黑密斯的第二道指令。他的第一道指令我沒能很好地遵守,因而此時我特別留心著水源。毫無蹤影。運氣差!

林帶開始變化,松樹中夾雜出現了許多其他樹種,有些我認識,有些完全陌生。走到一處,我突然聽到了什麽聲響,拔出刀子,準備自衛。可我很快發現只是驚走了一只兔子。“很高興見到你。”我輕聲說。如果林子發現一只兔子,那就意味著能有上百只兔子可以捕獵。

前面是下坡,我不太喜歡下坡。峽谷讓我有種幽閉感。我喜歡地勢高的地方,就像十二區的山坡,在那裏,我可以看到靠近的獵物。在這裏,我卻別無選擇,只能不停地朝前走。

可笑的是,我並不覺得太糟。前一陣大吃大喝有了效果,就算睡得少,我也精力充沛,因為叢林為我注入了活力。我喜歡獨處,盡管只是想象中的,因為也許我現在正出現在屏幕上。當然不是連續不斷,而是時斷時續。第一天死了那麽多人,一個“貢品”在林中獨行也沒什麽好看的。但也會播放少許有關我的鏡頭,以使觀眾確定我還活著、沒受傷、正在向前走。饑餓遊戲開始的第一天是賭博下注最多的一天,這一天產生了最早傷亡人員。但這一切都無法與比賽接近尾聲時少數選手的廝殺來得驚心動魄。

接近黃昏時,我聽到了炮聲,每一聲都代表著一個死去的“貢品”。圍繞宙斯之角的戰鬥肯定已經結束了。只有殺人者完全散開之後,他們才會把倒在血泊中的死者擡走。在饑餓遊戲開始的第一天,因為死者的人數難以追蹤確定,因此要等戰鬥結束後才會鳴響炮聲。我停住腳步,心突突地跳著,數著炮聲,一、二、三……炮聲一直響了十一下才停下來。總共死了十一個。還有十三個留下來繼續比賽。我用指甲劃掉九區的男孩濺在我臉上的血。當然,他已經死了,皮塔呢?他活過今天了嗎?我在幾個小時之後就會知道,那時他們會把死者的影像發射到空中,讓其他“貢品”看到。

想到這兒,我突然一陣寒戰,我感覺皮塔也許已經死了,流了好多血、臉色蒼白,他已被人擡走,正在運回凱匹特進行清洗、穿衣,之後裝在簡樸的木棺中送回十二區。他已不在這裏了,正在回家的路上。

我設法回憶行動開始時我是否看到了他,但我能拼湊起來的最後印象是銅鑼敲響時他在對我搖頭。

也許他走了更好,他對於贏並沒有信心,我也不必為最終面臨不得不殺死他的絕境而無比煩惱。也許對他而言,永遠退出了這場搏殺是件幸事。

我已經累極了,跌坐在地上,身旁放著背包,不管怎樣,我要在天黑前完成艱難的跋涉。看看我還能幹點什麽。我打開背包,我發現這包很結實,但顏色很糟糕,橘黃色會在夜晚發光,我暗自提醒自己明早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偽裝好。

我打開背包蓋,此時我最需要的是水。黑密斯要我盡快找到水源的指令不是隨意做出的。沒有水我堅持不了多久,沒幾天,我就會因脫水而身體不適,之後會越來越糟,直至一周後死去,最多一周。

我小心地拿出裏面的補給品:一個可反射體溫的薄薄的睡袋、一盒火柴、一小卷線、一副太陽鏡、一個半加侖容量的空塑料水壺。

沒有水。究竟他們裝滿水壺又有多難呢?我開始感到口幹舌燥、嘴唇幹裂。我已經連跑帶走一整天了,天很熱,我又出了很多汗。在家時也有這樣的情況,可總能找到溪水或者融化的雪水來解渴。

我把東西重新裝回包裏,這時一個可怕的想法突然攫住了我。那個湖,在我們等待銅鑼敲響時看到的那個湖,如果那是競技場唯一的水源怎麽辦?那樣任何想掙紮著找到水喝的人都會有一場惡鬥,而那個湖離我現在坐著的地方有整整一天的路程。一路焦渴地回到那裏肯定比來時要艱難得多。即使我回到了那裏,肯定有幾個“職業貢品”嚴密把守。我內心一陣慌亂,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今早嚇跑的小兔子,它也要喝水的呀!我只要能找到它在哪裏喝水就行。

已近黃昏,我不能安歇。這裏林木太稀疏,不能用於藏身。松針蓋住了動物的腳印,靠追蹤它們找到水源就更加困難了。我仍然在向山下走,越來越深入到這看似永無盡頭的峽谷中。

饑餓同時向我襲來,可我不敢吃寶貴的餅幹和牛肉。我用刀剝下一塊松樹皮,刮下裏面比較嫩的部分,放在嘴裏,邊走邊嚼。吃了一周世界上最精美的食物,這東西的確有些難以下咽。可我以前吃過很多松樹皮,很快就能適應。又過了一個小時,我感到自己確實需要休息了。夜間動物都已經開始活動,我可以偶爾聽到遠處傳來的貓頭鷹和其他動物的叫聲。這是最初的信號,證明我在與食肉動物爭奪兔子吃。至於我是否也會被當做食物,現在還說不上。此時恐怕有很多動物正在偷偷靠近,準備獵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