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勝利 19新盟友(第3/5頁)

“不滾了?”他問。

“就這麽著吧,現在給你洗洗,幫我留心樹林裏的情況,好嗎?”我說。真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他滿身泥漿和亂草,我甚至看不見他的衣服,要是他還穿著衣服的話。想到這兒,我猶豫了一下,但馬上又投入工作。裸體在競技場也算不了什麽,不是嗎?

我有兩個水瓶和露露的皮水袋。我把其中兩個支在溪水裏的石頭上,這樣保證它們總是滿的,然後用第三個給皮塔沖洗。這花了一會兒工夫,最後我把泥洗凈後,終於看到皮塔的衣服。我小心地拉開他上衣拉鏈,解開襯衣扣子,輕輕脫掉。他的襯衣已經緊緊貼在傷口上,我不得不用刀子把襯衣拉開,再用水泡上,好讓它變軟。他的前胸有一塊長長的燒傷,算上耳後的,還有四處黃蜂的蜇傷。我感覺還好,這些我都能應付得了。我決定先處理他上身的傷口,以減輕些疼痛,然後再處理加圖在他腿上的刺傷。

因為他躺在泥坑裏處理傷口似乎效果不好,我就把他身體豎起來,靠在一塊大石頭上。他一聲不響地坐著,我把他頭發和皮膚上所有的泥都洗掉。在陽光下,他皮膚蒼白,人看上去也不再結實健壯。我要把蜂刺從他皮膚裏拔出來,他疼得直往回縮,可我一敷上藥,他就輕松地舒了口氣。他在太陽下曬著,我趕緊把他的臟襯衫和夾克洗幹凈,晾在石頭上。然後給他胸口的燒傷敷上藥。這時我才發現他的身體很燙,泥和水掩蓋了他的高體溫,我在從一區男孩那裏奪來的急救箱中找到退燒藥。媽媽在自制藥方不起作用時,會買這種藥。

“把這個吞下去。”我對他說。他很聽話,吃了藥。“你一定餓了吧。”

“不太餓,很可笑,我已經幾天都不覺得餓了。”皮塔說。當我把大嘴雀肉舉到他嘴邊時,他抽抽鼻子,把頭扭開了。這時我才意識到他病得有多厲害。

“皮塔,我需要你吃點東西。”我堅持道。

“馬上會吐出來。”他說。我只能勸他吃點蘋果幹。“謝謝,我好多了,真的。我可以睡了嗎,凱特尼斯?”他問。

“很快,”我答應道,“我需要先看看你的腿。”

我盡量輕地把他的靴子和襪子脫下來,然後慢慢地、一點一點地脫掉褲子。在外面衣服上可以看到被加圖劃開的大口子,但我卻無論如何沒想到裏面傷得那麽厲害。深深的傷口紅腫著,流出膿血,整個腿已經腫了。最糟糕的是,腐肉發出臭味。

我想跑開,消失在林子裏,就像那天家裏來了燒傷病人,去林子打獵,留下媽媽和波麗姆照料我既沒能力也沒勇氣面對的病人。可在這兒,除我外沒有別人。我學著媽媽處理嚴重病人時表現出的鎮靜自若。

“糟透了,哈?”皮塔說,他離我很近,看著我。

“還好,”我聳聳肩,裝作沒事的樣子,“你應該看看人們從礦上給我媽送來的病人。”可只要病人得的病比感冒嚴重,我都會跑出去,這事我卻沒敢告訴他。想一想,我自己甚至連個感冒都很少得啊。

“先要把傷口洗幹凈。”

我留下皮塔的短褲沒脫,因為短褲看起來還行,我也不想把它從皮塔紅腫的大腿根褪下來,還有,好吧,也許我得承認皮塔的裸體讓我不舒服。換了媽媽和波麗姆就不一樣了,她們覺得裸體沒什麽,不會讓人尷尬,很諷刺,此時此地,在比賽中,我的小妹妹對皮塔比我對他會更有用。我把小塊塑料布墊在他的臀下,這樣我就能沖洗他的腿部。我一瓶瓶地往他腿上澆水,可傷口看上去更糟糕了。腿的其他地方都很好,只有一處蜇傷和一些小塊燒傷,我迅速處理了這些傷口,可他腿上的刀傷……天哪,我該怎麽辦呢?

“咱們幹嗎不讓傷口見見空氣,然後……”我的聲音沒有了。

“然後你把它補好?”皮塔說。他看上去甚至為我感到遺憾,完全明白此時我有多失落。

“沒錯,”我說,“你也別閑著,把這個吃了。”我把一些梨幹放在他手裏,之後去溪邊洗衣服,又把洗好的衣服鋪好,等晾幹,然後仔細檢查急救箱。裏面只有一些最基本的東西,繃帶、退燒藥、胃藥,沒有用來治療皮塔的藥物。

“我們要做點試驗。”我說,我知道治療蜂毒的草藥能將感染後的膿液吸出,所以我先用這些葉子試一試。我把嚼好的草藥敷在他的刀傷上,幾分鐘後,膿液就順著大腿流下來,我在心裏對自己說這草藥對傷口有好處,同時我使勁咬自己的腮幫子,因為早飯就要從胃裏漾出來了。

“凱特尼斯?”皮塔說。我與他的目光相遇,我的表情一定很青澀,他用唇語說,“剛才說的那個吻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