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勝利 26最終的勝利者(第3/4頁)

他們為我調好沖澡的水,然後為我做頭發、修指甲、化妝。在我身旁不停地說著,我幾乎不用回答。這樣很好,反正我也不太想說話。可笑的是,雖然他們說的全是饑餓遊戲的事,可都是說發生一件特別的事情時他們在哪裏、在幹什麽、有什麽感覺。“那時我還在床上!”“我剛染了一邊的眉毛!”“我發誓我差點昏過去!”說的全是他們自己,而不是那些在競技場死掉的“貢品”。

在十二區,人們對饑餓遊戲的態度卻並非如此。人們邊看,邊恨得咬牙切齒,因為比賽結束後,人們還要盡快恢復正常的生活秩序。為了免於對他們心生厭惡,我幹脆不聽他們說的話。

西納進來時,臂彎上掛著黃色的裙子。

“你已經完全放棄‘燃燒的女孩’的想法?”我問。

“這可是你說的。”他說著,把衣服從頭上套下去,我一眼看到衣服裏的墊胸,它可以給我餓癟的身體增添一點線條。我的手摸摸胸部,皺起眉頭。

“我知道,”還沒等我開口表示反對,西納搶先說道,“大賽組織者想通過外科手術為你整形,黑密斯為此跟他們大鬧了一場,現在這是折中的方案。”我剛要去照鏡子,他卻拉住我。“等等,別把鞋忘了。”維妮婭幫我穿上一雙平底涼鞋,我轉身看鏡子。

我仍然是“燃燒的女孩”。衣服料子發出柔和的光澤。即使是輕微的移動也能顯現出我身體的曲線。相比之下,開幕式在戰車上穿的服裝顯得十分炫目,在電視訪談時的服裝太不自然;而這套服裝,讓人有種沐浴在珠光中的感覺。

“你覺得怎麽樣?”西納問。

“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我說。當我的視線從閃著珠光的衣料上移到頭發上時,我吃了一驚。我的頭發已經放了下來,用一條發帶輕輕攬到腦後;化妝去除了我臉上的棱角,指甲也塗了指甲油,無袖長裙在我的腰部——啊不,是肋下——收攏,比墊胸更好地突出我的線條,帶褶皺的裙擺垂到我的膝蓋。穿上平跟鞋,更能顯出我自然的身材,我看上去非常樸實,正如任何一個普通女孩,一個年輕的女孩,頂多十四歲,純潔無瑕。是啊,很難想象西納怎麽能抓住並凸顯一個女孩本身的特點,而這個女孩剛在一場殘酷的競賽中獲勝。

這設計一定花了西納不少心思,他的任何設計都不會隨心所欲。我咬著嘴唇琢磨著他的設計理念。

“我本以為這服裝會顯得更……成熟……老到。”我說。

“我想皮塔可能更喜歡這套。”他的回答很審慎。

皮塔?不,這和皮塔無關。這是為凱匹特、為大賽組織者,還有觀眾而設計的。盡管我還不太理解西納的設計意圖,這服裝卻提醒我比賽還沒完全結束。在他和善的答話中,有一種警告的意味,一種即使在他的工作組成員面前都不能提及的意圖。

我們坐電梯來到訓練場所在樓層,按照慣例,勝利者和他或她的團隊要從舞台下升上去,先是設計團隊、陪同人員、指導老師,最後是勝利者。而今年,由於有兩個勝利者,分享一組陪同人員和指導老師,所以整個安排要重新考慮。我站在昏暗的舞台下,一個嶄新的金屬板會把我托上去。地上仍散落著小片的鋸末,四周散發出油漆的味道。西納和他的設計團隊已經下去換自己的服裝,留下我一個人站在那裏。在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十碼之外有一堵臨時墻,我想皮塔就站在那堵墻的後面。

觀眾熙熙攘攘,十分喧鬧,黑密斯碰了下我的肩膀,我才注意到他。我一驚,不自覺地向後退去,還是在競技場的感覺。

“別緊張,是我。讓我好好看看你。”黑密斯說。我伸平胳膊,轉了一圈。“夠不錯了。”

這算不上真正的表揚。“就是有點什麽。”我說。黑密斯朝這個散發著黴味的地方四下看了看,然後好像做出了決定,說:“沒什麽,來個擁抱怎麽樣?祝你好運。”

好吧,黑密斯的要求可真奇怪。不管怎麽說,我們是勝利者,沒準擁抱祝好運是常理。可當我的胳膊環住他的脖子時,他卻把我抱緊了。他開始在我耳邊說話,很快,很輕,我的頭發遮住他的嘴唇。

“仔細聽著,你有麻煩了,你讓凱匹特出醜,他們很生氣,不能忍受被人嘲弄,現在他們成了帕納姆的笑料。”黑密斯說。

聽到這話,我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內心充滿恐懼。因為沒有東西遮著我的嘴,我笑著,假裝黑密斯說的話很輕松愉快。“那會怎樣?”

“你唯一的辯白就是自己在瘋狂戀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黑密斯松開我,又為我理了理發帶。“明白了,親愛的?”他現在的話可以指任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