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議親

第二日,沈煊跟楊子修便私下裏跟夫子報備了此事,說到龐舉人將書籍借予二人並允許兩人前去求教之時,夫子臉色極是復雜,似是遺憾又帶著些羞慚。

“龐兄果然一如既往,曠達磊落,不負君子之德。”夫子微微嘆了口氣,又接著對二人提點道

“有龐兄的指點,是你二人之幸,但也要注意不要過多叨擾人家。”

兩人連忙應是,雖然縣裏教瑜素日裏還是比較清閑的,但是人家跟他們又沒有什麽關系,能如此幫扶已是大恩,經常前去不是討人嫌的嗎?再大度的人見到如此不知禮數學生都會心生反感的吧。

二人剛走,徐洲便拿著本書走了進來。

面對爺爺的注視,徐洲臉慢慢的漲紅了起來

“孫兒方才看書時有些地方不甚理解,便想來問問爺爺,到這裏時才看到楊師兄跟沈師弟在門口,就等他們走了才過來。孫兒決計沒有偷聽!”

“那你可是特意去回避人家?”夫子一眼不錯的看著徐洲。

“我……”徐洲想說他不是刻意的,可看著爺爺一副心中有數的表情,就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徐夫子看著底下臉色一臉難堪的孫子,他這個孫兒啊,還是被養的太過天真了些。這心裏啊真是半分事兒都藏不住的。

又想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他當時可是剛二十出頭便中了秀才,想到他爹窮盡一生都未邁過這道坎,他年紀輕輕便做到了,心中是何等的意氣風發。甚至當時龐兄都還只是個童生呢,還要整天抄書做活來維持生計。他面對人家時,也未嘗沒有些優越感。

可是後來呢,他屢試不第,這麽些年來家裏人從最初的鼓勵到後來的欲言又止他不是沒有看到,但他的青年,壯年時代都埋葬在了這裏,又如何能甘心呢放下呢?

而龐兄呢,雖少時處境艱難,但自從考中秀才便開始開館授徒,他雖然也明白這是生活所迫,但當時還是覺得這分了心神,以後怕是更難了。

但世事難料,誰曾想偏偏是“一心二用”的龐兄最終得中舉人呢。而年少得意的自己止步秀才呢?

想想他當時居然一度不願意去相信這個事實,又不曉得如何面對身份大漲的好友,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在恥笑自己當初的!的得意?也害怕被對方看出自己的小人心思。

秀才和舉人雖只有一步之差,身份地位卻猶如天埑,好友很快在縣裏當了教瑜,兩人之間交集也越來越少,再加上他的刻意回避,最終也是漸行漸遠。

他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不是看出了他的這些個心思。

想到如今對方還能如此關照他的弟子,只覺得自己當初的那些個小心思越發見不得人了。

看到底下恨不得把頭埋進地裏的孫子,徐夫子放緩聲音問道

“你可是覺得自己心思頗為不堪,難以面對你師弟?”

徐洲大驚失色,難不成他的心思如此明顯嗎?

“那師弟他……”心裏的話不自覺的說了出口,徐洲反應過來後,連忙低下了頭。

“你師弟何等聰明,就你這點子道行,在人家那裏可不夠看的”夫子嘆道。心裏不是不惋惜的,這等人物,偏偏不是自家的人。但好歹有著師徒的情分,以後徐洲有事,對方難不成真能袖手旁觀?。

關鍵是這幫多幫少,就得看徐洲自己的了。

“這與人交往,最忌心思不純,你雖有些小心思,卻也還算實誠人,只要自己能想通了。你師弟為人豁達,是不會多做計較的”

徐洲剛想開口,徐夫子便揮了揮手。

“你下去好好想想吧,爺爺也只能言盡於此了。”

不提徐洲這邊心思何等糾結,沈煊這頭也是大驚失色

“二姐已經在議親了,怎麽都沒人告訴我?”

一回家來便看見個陌生婦人在那裏跟他娘談笑,見他回來便立馬迎了過來,眼睛還不住的往他身上打量,沈煊簡直感覺對方看他的眼神就跟塊兒肥豬肉沒啥兩樣。

只見對方甩了甩帕子,輕捂了下嘴沖著他熱情到“呦,這不是未來的秀才公嗎?當真是一表人才啊,不愧是做學問的。”說話期間,這蘭花指翹的都要飛起來了。

這一番動作看的他渾身發毛,要是一個妙齡少女做起來,雖說看著也是有些矯情,但這麽一位紅唇似血的大嬸做來,那就不是矯情了,那是毛骨悚然好嗎?

而且他一個九歲的小毛孩子樣,還一表人才,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沈煊心裏直翻白眼。面上不露

! “不知這位嬸子是”說著還瞅了一眼他娘。

要不說是親母子呢,沈煊一個眼神,他娘就趕緊把他拉過來,

“哎呀,兒子回來啦了!今天怎麽回的晚,我跟你嬸子這還有正事呢,小孩子不能亂聽。”說著便把他往屋裏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