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沈煊也只是但笑不語。

兩人對視一眼,無需多說什麽,一切皆在不語之中。

看到這一幕的衛中元還以為二人跟他一樣,是為那位姓白的有此下場而高興。不由咧開嘴也跟著樂呵道:

“哎,老兄我早就覺著,依那姓白的人品,遲早會有這麽一天的。

如今看來,這可不是嘛!”

衛中元一臉的信誓旦旦,仿佛早有預料。

完全想不起來自個兒當初得到消息時,是怎麽的暢快無比,還破天荒的喝了一壺小酒。

沈煊二人也是看破不說破,衛兄自得中之後,就像是放下了一樁心事,行事也是愈發的自在隨性了。

這般樂氣淘淘的也沒啥不好。

酒過三巡之後,沈煊這才提起離開之事。

本來還頗為熱鬧的席間募的便安靜了下來。

衛中元還在怔愣之中,倒是楊子修先開口問道:

“可是出了什麽事情?”按理來說,就算是春闈,也合該是明年出發才對。

沈煊不得不感慨楊兄的敏銳。不過涉及老師,也就大致解釋了一番,只說是要隨著顧先生過去。

至於顧先生為何回去,卻是半點不曾提及。

衛中元聽後倒是沒說什麽,顧先生本就是京都的貴公子,如今想回去不是正常的嗎?而沈小弟又不像自個兒,如今對功名也沒了想法。小弟還年輕,總是要前去拼一把的。

衛中元表示理解。

只是手上默默的加快了灌酒的動作,直說要在離開前痛宰沈煊一頓。

偶像加好友雙雙都要離開,衛中元只覺得一壺小酒根本修復不了他那破碎的小心臟。

必須得一壇才是!!!

而一旁的楊子修卻不知想到了什麽,唇角微抿,眸色深了不止一度。看向沈煊的目光中更是有著難以察覺的擔憂。

回去的路上,送走了醉的人事不醒的衛兄。沈煊二人對坐在馬車內,一時間誰都沒有開口。

馬車路過學堂,隱約有陣陣讀書聲傳來。少年人略顯粗啞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兩人耳邊。

楊子修像是想問什麽,又最終什麽都沒問。

沈煊見狀自然明白對方在擔心些什麽。

“子修放心,小弟也不是那等莽撞之人,到了京城只管一心讀書便是。再說咱們這種小蝦米,又哪裏有人會看眼裏?”

他們這些舉人,在這邊兒還有些地位!位,但到了京城那地界兒。估計一個磚頭砸下來,都能砸中一個皇親國戚,舉人還真不算啥。

楊子修聽罷,眉間的褶皺稍稍松了松,見沈煊主意已定的模樣,張了張嘴,又頓了一下,最後也只是道:

“京城終歸是不太平。”顧家恐怕更是身處漩渦中心。

最後一句楊子修沒說,但沈煊心裏也都清楚。

而沈煊的離開已無可更改,楊子修心中也同樣明白。這才是他今日多次欲言又止的原因。

行船當日,沈煊現在碼頭之上,揮別了哭的稀裏嘩啦的衛兄,還有一旁頗為沉默的楊師兄。

想著離開之前對方遞過來的東西。沈煊不由伸手摸了摸懷中的匣子。帶著自家小媳婦兒包袱款款的登上了大船。

直到走進船艙,沈煊這才鄭重的將其打開。

入目所見,卻是幾頁寫的密密麻麻的記錄,字跡明顯確是楊兄無疑。

而紙上所寫著的大多是京城所發生的官員變動,其中所含最多的便是顧家之事。

沈煊心中不由感動,楊師兄這是怕他初到京城,不清楚形勢,因而出了什麽差錯。

只是這遍布顧家顧家的消息,楊兄還真是………,沈煊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也能理解,畢竟楊兄沒怎麽跟老師真正接觸過,對方身份又有些復雜,楊兄有所忌諱也在情理之中。

沈煊先將那張顧家的挑了出來。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位熟悉的名字。

“原承恩伯兵部尚書顧策改任大理寺卿,奪票擬之權。”

只這一句,沈煊便明白,顧家之衰落便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不說是失了一部長官的莫大權利,就單單失了閣臣的位置,就已經可以讓顧家傷筋動骨了。

這個時代,一個閣臣幾乎可以代表著一個新興家族的崛起。

封閣拜相更是天下仕人終其一生的夢想。

史書上稍稍弱勢些的皇帝甚至常有被內閣架空的時候,其權利影響可見一般

顧策作為顧家在官場上的領頭羊,縱橫權利場幾十年。如今卻已失勢至此。其他人就更別提了。整整一頁紙面,大都是明升暗降,或者幹脆貶謫的。

此番動蕩過後,顧家這幾十年來的經營恐怕都要付之一炬。也難怪京城那邊兒那般的著急。

沈煊不知曉此番消息楊兄究竟從何而得,只是依著楊兄的性子,沒有把握之事是絕對不會宣之於口的。

!能被對方珍而重之的寫在紙上,其真實度可見一般。一瞬間,沈煊便覺得手上這張紙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