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薩迪與將軍 第十四章(第6/8頁)

他很震驚,有點害怕了。但我從他臉上沒有看到不服的表情。我想,要是在達拉斯的校園裏,我看到的肯定是不服。文斯朝後退了一步。邁克站在原地,看起來垂頭喪氣,局促不安。不,不止是局促不安。簡直是羞愧難當。

“在錄音舞會來一瓶,”我說。“我沒指望你們遵守所有的紀律,但為什麽你們違反紀律時總是這麽愚蠢?吉米,你被抓住喝酒,被球隊開除了,你的‘阿拉巴馬大學獎學金’會怎麽樣?”

“也許會被罰退出校隊一年,我猜,”他說,“就這樣。”

“對,觀戰一年。但是你必須有比賽成績才能拿到獎學金。你也一樣,邁克。你會被踢出戲劇俱樂部。你想這樣嗎?”

“不,先生。”簡直就是低語。

“你呢,文斯?”

“不,嘿嘿,安伯森先生。絕對不。我們還能演陪審團這部劇嗎?因為如果我們能——”

“你不知道在老師批評你時要閉上嘴嗎?”

“是,安伯森先生。”

“你們幾個下次不會得到我的原諒了,今天晚上算你們走運。你們今天晚上得到的是寶貴的建議:別糟蹋了你們自己的前途。不能為了一年後你們甚至不會記得的學校舞會上喝過的一品脫五星威士忌。你們明白嗎?”

“記住了,先生,”邁克說,“對不起。”

“我也是,”文斯說,“真的。”畫了個十字,咧嘴笑了。有些人就是這德性。也許世上需要一幫聰明人,讓世界更有生氣,誰知道呢?

“吉姆?”

“明白了,先生,”他說,“請別告訴我爸。”

“不會,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我看著他們。

“明年到了大學你們可以找到很多地方喝酒。但在我們學校不行。聽到了嗎?”

這次,他們異口同聲地說聽到了。

“那進去吧。喝點果汁,把你們的滿嘴酒氣漱幹凈。”

他們走了。等了一會,我遠遠地跟在後面。

低著頭,雙手深深地插在褲兜裏,陷入深思。在我們學校不行,我說的是,我們學校

“來我們這裏教書,”米米曾經說,“你生來就是幹這個的。”

這一刻,2011年從未顯得如此遙遠。見鬼,傑克·埃平從未顯得如此遙遠。低沉的次中音薩克斯從得克薩斯州腹地一個正在聚會的體育館裏響起。甜蜜的微風將樂聲吹散在夜空中。鼓手擊打著誘人的節奏,吸引人們趕緊從椅子上站起來,舞動腳步。

我想正是從這一刻開始,我決定我永遠不再回到未來。

6

低沉的薩克斯和刺激的鼓點來自鉆石樂隊。

歌曲是他們的《漫步》。孩子們沒有跳這支舞。

沒怎麽跳。

這是我和克裏斯蒂去星期四晚上的舞蹈班學的第一支舞。是成雙成對跳的舞蹈,為了緩和氣氛,每對男女從拍手的男人和女人中間的過道扭過去。而我回到體育館裏看到的情況卻迥然不同。

這裏,男孩和女孩們一起跳,在彼此的懷中轉動,好像跳華爾茲一樣,然後分開,最後回到起始位置。

他們分開時以腳跟支地,髖部擺向前方,動作既迷人又性感。

我從餐桌後面看到邁克、吉姆和文斯加入男人的一邊。文斯沒什麽——要說他跳得像個白人男孩,簡直是對所有白人男孩的侮辱——但吉姆和邁克跳得很有運動員的氣勢,有種不經意的魅力。很快另一邊的女孩們就開始看著他們。

“我開始擔心你了!”薩迪的吼聲蓋過了音樂,“外面一切還好嗎?”

“很好!”我吼著答道,“這支舞是什麽?”

“麥迪遜!他們整個月都在室外演奏台上跳!想讓我教你嗎?”

“小姐,”我一邊說一邊拉起她的胳膊,“我來教你吧。”

孩子們看我們上場,騰出地方,一邊鼓掌一邊喊“加油,安伯森先生!”,“秀給他看看,鄧希爾小姐!”。薩迪一邊笑,一邊把馬尾辮紮緊。

臉上泛起紅暈,顯得異常美麗。她腳跟踩地,拍著手,跟其他女孩一起搖動肩膀,然後向前進入到我懷裏,眼睛向上看著我的眼睛。我很愜意個子足夠高,能夠讓她仰視。我們像結婚蛋糕上的新娘和新郎一樣旋轉,然後分開。我身子向下沉得很低,在趾尖上旋轉,雙手像艾爾·喬森[121]唱《保姆》時一樣伸出來。這引來更多掌聲,並且,先於披頭士樂隊,引來女孩們的尖叫。我不是在炫耀(好吧,就算有一點);主要是因為我很喜歡跳舞。

很久沒這麽跳了。

歌曲結束了,低沉的薩克斯回響消失,又回到了那永恒的搖滾,DJ喜歡稱之為“墓場”。我們開始走下場地。

“上帝,真過癮,”她說。她抓起我的胳膊擠了一下。“你真帶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