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六章(第5/7頁)

這是遙遠的歷史,但是這個綽號長期存在本身就說明了得克薩斯人對他的復雜感覺。肯尼迪的工作——當然,傑基的工作也是——就是幫助林登和得克薩斯州長約翰·康納利燃起忠心。

“看這兒,”薩迪說,一根指尖沿著路線追蹤。

“主街上的一個又一個街區。然後是休斯敦街。

這一塊沿街都是高樓。這家夥會不會在主街上?

他只能是在大街上,你不覺得嗎?”

我根本沒有聽,因為我看到了別的東西。“看,薩迪,車隊會沿著特特爾克裏克大道前進!”

她的眼睛發出閃光。“是在那裏發生的吧?”

我懷疑地搖搖頭。很可能不是。但是我知道特特爾克裏克大道與此有關,跟我要阻止的人有關。我想到這一點時,有東西浮出了水面。

“他會把步槍藏起來,之後再回來拿。”

“藏在哪裏?”

“沒關系,因為這一事件已經發生。已經成為歷史了。”我雙手蓋住臉,因為房間裏的燈光突然變得耀眼起來。

“現在別想了,”她說著,把報紙抓走。“放松,不然你又會頭痛,又得吃藥。藥會讓你變得傷感。”

“是的,”我說。“我知道。”

“你需要咖啡。濃咖啡。”

她去廚房泡咖啡。回來的時候,我已經在打鼾。

我睡了將近三個小時,本來要在睡眠的國度裏呆更久,但是她把我搖醒了。“你記得來達拉斯路上的最後一件事幹了什麽?”

“我不記得了。”

“你住在哪裏?酒店?汽車旅館?還是出租屋?”

一時間我隱約記得一個院子和很多窗戶。一位看門人?或許是吧。然後又不記得了。頭痛再次襲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20號公路上穿過州境線時看到了燒烤廣告。那裏距離達拉斯還有不少英裏。”

“我知道,但是我們不用去那麽遠,因為如果你在20號公路上,你就呆在20號公路上。”

她看了一眼手表。“今天太晚了,但是明天我們來個星期天自駕遊吧。”

“很可能沒用。”但是我看到了一絲希望,還是一樣。

她晚上留了下來,第二天早上,我們駕車開上人們所稱的蜜蜂公路,離開達拉斯,往東朝路易斯安那開去。薩迪坐在我的雪佛蘭方向盤後面,汽車被撬開的點火開關更換後恢復了原貌。是德凱幫我修的。她把車開到了特雷爾,然後開下20號公路,在一家路邊教堂坑坑窪窪、滿是泥土的停車場裏掉個頭。“基督之血教堂”,枯萎的草坪裏留言板上寫著。名字下面貼著白字。本來寫的是“你今天讀了聖經嗎?”但是有些字母已經掉落了,只剩下“你天讀經嗎(AVE YOU REATHE WORD OF ALIGHTY GOD TODY)?”

她帶著一絲驚恐看著我。“你能開回去嗎,親愛的?”

我很確定我能。這很簡單,而且雪佛蘭是自動的。我根本不需要用到酸痛的左腿。只是……

“薩迪?”我坐進駕駛座時問道,這是我八月以來第一次開車,我把車座盡量往後調。

“怎麽了?”

“要是我睡著的話,握住方向盤,拔掉車鑰匙。”

她緊張地笑笑。“嗯,相信我。”

我察看有沒有來車,然後開了出去。一開始我沒敢超過四十五碼,但這是星期天中午,路上幾乎沒人。我開始放松。

“放松心情,傑克。什麽都別想,順其自然。”

“真想開我的森利納。”我說。

“那麽就當你在開你的森利納吧。順其自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

“好的,不過……”

“沒有不過。今天天氣很好。你來到一個新地方,你不想操心肯尼迪被暗殺,因為那是很久之後的事。還有好幾年呢。”

是的,天氣很好。而且,我沒有睡著,盡管我很疲勞——挨打之後我已經很久沒出門了。我的思緒不斷地回到那所路邊小教堂。很可能是間黑人教堂。很可能他們唱贊美歌跟白人大不一樣,讀《聖經》的時候肯定頻繁贊美上帝,贊美耶穌。

我們現在來到了達拉斯。我左轉右轉——很可能往右轉得更多,因為我的左胳膊還很虛弱,即使借助動力方向盤,往左轉胳膊還是會疼。很快我就在小巷裏迷路了。

我迷路了,好吧,我想,我需要有人給我指明方向,就像在新奧爾良一樣。去月亮石酒店的時候。

不過不是月亮石酒店,而是蒙特萊昂。我來到達拉斯時住的酒店是……是……

一時間我以為記憶會隨風飄走,就像如今薩迪的名字偶爾還會這樣。但是,稍後,我看到了看門人,以及俯視商業街的那些閃光的窗戶。想起來了。

我住的是阿道弗斯酒店。是的,因為它靠近……

就是想不起來。那一小塊依然阻塞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