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21(第4/9頁)

“每個地方都不一樣。總體上來說比例不大,但在這些裂谷邊上的樹林裏,殺手樹更常見些。我猜這和本地食草動物習性之類的有關。”螺旋牙線看了一眼阿姆迪,“像你這樣聰明的小東西說不定能估算得更準確些。”

“大概吧。”阿姆迪說。他對於螺旋牙線叫他“小東西”這一點沒有什麽反應。

不管怎麽說,這番話還讓喬肯路德心煩意亂地笑了幾聲,“我本來在走到這麽遠之前就應該被救出去了。”他說,“內維爾到底還要多久才能弄走木女王走狗的飛艇?”他現在看向森林的時候更認真了點兒,因為那恐怕不只是別人的麻煩事了。這些樹看起來都是同一個種類,它們都是高大優雅的常青樹,針葉的長短粗細各有不同。“好吧,”他說,“有些針葉確實可以做成箭矢——如果你把它們砍下來,再配上一把合適的弓的話。”

“啊,但如果只是那樣的話,殺手樹就沒有危險了。等我們下次停下來時,我會找一棵確認安全的樹。爬到最下面的樹權上,你應該能在那些長針葉的根部看到繃緊的節疤。”

“說不定我會去看看。”加儂說,“你跟切提拉蒂弗爾說過了嗎?”

“哦,當然。他已經開始傳話了。看到沒?”破耳朵確實在對著前車的車夫長篇大論,好像在強調一樣向樹的方向揮手,“嘿,不過不用擔心。真正致命的樹不算多。只要我們遵守幾條簡單的規則,就能安全通過。”之後螺旋牙線有一會兒沒說話。很顯然,他學到了剜刀那種勾起聽眾好奇的本事。他們又通過了兩條漲水的小溪——融化的雪水正流入河中。在某幾段路上,那些漂亮但致命的樹離道路很近,讓步行的人不得不走到貨車的前面或者後面。阿姆迪環顧四周,但他的好奇似乎更勝過恐懼。在這片新生的森林之中,沒有矮樹叢,只有巨大的、依稀像是蘑菇的灌木立在樹與樹之間。拉芙娜幾乎可以想象阿姆迪正在計算它們能遮住多大面積,計算它們的火力範圍,腦子裏冒出成千上萬條問題——如果螺旋牙線再不理他的話,他就會把這些問題都提出來。

加儂也在環顧四周,最後還是由他打破沉默:“好吧,你這混蛋,‘幾條簡單的規則’到底都有什麽?”

螺旋牙線咯咯笑出了聲,但沒再繼續戲弄他們。他給出了一些明確的建議:“你看到那些開闊地了嗎?待在那些地方就要死人。箭雨飛過來時你跑不了多遠。就算你只進入其中一棵殺手樹的飛箭範圍,但只要觸動了它,它發出的箭就足夠射死一個兩腿人。要是有一片殺手樹的話,只要有一棵被觸發了,整片都會射出箭來——十幾棵樹的箭加到一起。你們太空人做過研究的話會給出一大堆解釋,包括什麽散發出傳遞信息的花粉之類的。但總之,那些箭會一起射過來。”

“它們會瞄準嗎?”阿姆迪問。

“算不上瞄準吧。最初觸發的那棵樹會傳遞出‘射箭’的信息。問題是,可能有好幾千支箭,足以把共生體的所有組件都幹掉。所以最重要的是,不要待在開闊地。看到樹根那兒的灌木了嗎?那些是樹的花——哈,和共生體藏著的寶貝一樣。很少有箭會射到那裏。所以我們要停下來休息的話,最佳策略就是待在那些灌木旁邊,箭剛飛出來就鉆進去。”螺旋牙線聳了聳肩,“對兩腿人而言可能會來不及,但對我們共生體來說這足以保命。”

螺旋牙線提出建議以後,加儂陷入了沉思。阿姆迪在前方和四周偵察,聞著其中幾叢灌木。現在他開始發問了。阿姆迪問了螺旋牙線所有他知道的飛箭觸發方式,以及飛箭樹可能的排列方式。螺旋牙線的回答極盡詳細,怪異地混合了技術分析和中世紀的民間傳說。

阿姆迪把這些回答都消化掉了,然後又提出了更多的問題。等切提拉蒂弗爾示意他們停下來紮營時,喬肯路德對安全守則的興趣已經在令大腦麻木的細節之中得到了滿足。

很顯然,切提拉蒂弗爾已經在午餐時聽過了這些建議的簡略版本,拉芙娜從破耳朵對晚上紮營地點的猶豫上就能看出來。

拉芙娜爬下馬車,阿姆迪圍站在她身邊。“你知道的,”他說。他聲音很輕,語氣隨意,但並不算是悄悄話,“這根本就說不通。”

然後,他朝著傑弗裏的方向走去。

他們停下來之後又過了半小時。加儂和傑弗裏在做晚上的雜務。切提拉蒂弗爾已經決定了篝火的位置,但他還在安排貨車和拉車的馱豬走來走去,想找到最安全的隊形。螺旋牙線待在切提拉蒂弗爾身邊,向他提供專業建議。每當他們兩個走到拉芙娜聽得見的地方,她都很感興趣地聽著。螺旋牙線的故事至少有一點好處:它可以把破耳朵的注意力從計劃殺人的余興節目中轉移開,阿姆迪也因此稍稍安心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