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山之戰十年後 22(第2/5頁)

換做少年時那個粗野的傑弗裏,或許會氣憤地聳聳肩,或者拋出幾句狠話來反駁;現在的傑弗裏卻把痛苦和憤怒寫在臉上。他口氣很平靜,盡可能誠懇地做著解釋:“我曾以為——天人哪,我現在還是這麽以為——最重要的事情完全被你和約翰娜顛倒黑白了。超限實驗室的確發生了非常糟糕的意外,但我知道那些科學家是整個斯特勞姆文明圈最棒的。他們不可能像你們想象的那麽愚蠢。”

“我從沒說過他們愚蠢。”

“你確實沒說過那幾個字,可是,噢,孩子們都了解你,拉芙娜。早年你還是我們的摯友時,我們就了解你。我們可以從你的沉默、從你從不談論我們的同胞和超限實驗室裏看出來——我們能猜到你對他們的看法。”

拉芙娜無法否認他的指控。

傑弗裏微微點頭,然後繼續道:“內維爾把這些事實都整理出來了。他說服我向你撒了那些不可原諒的謊話。可拉芙娜,我記得超限實驗室。我們斯特勞姆人在那兒進展良好。我們就要變成某種……偉大的存在了。真正的禍根就是反制手段。”

“約翰娜可不這麽看。”

“我愛約翰娜,但她從來就不適應科技。她對超限實驗室的了解比有些孩子更少。而且她更像是拉森多家的人,對我們真正的命運視而不見。”

“這麽說你也是質疑者之一。”

“別這麽說我!如果你真的和孩子們討論過關於超限實驗室的記憶,那麽,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會在這點上跟我保持一致。他們只是不好意思去糾正他們特別……尊敬……的某個人,比如說你。”

“就算是這樣吧,傑弗裏。可你認識到內維爾的邪惡了嗎?”

傑弗裏移開目光,仿佛在拒絕回答。片刻之後,阿姆迪說:“你早就知道他是個惡棍,傑弗裏。”

傑弗裏好不容易開了口:“我努力告訴自己,他不是邪惡的。或許阿姆迪和我在追趕那些熱帶爪族時注意到的那些怪事是有合理解釋的,甚至內維爾也可能受了維恩戴西歐斯那樣的怪物的欺騙……可當我看到加儂把你的臉撞上貨車時……”他的目光轉回拉芙娜,“之後的每一天,我都要被迫聽他事無巨細地吹噓。你知道嗎?加儂做的所有壞事幾乎都是內維爾一手安排的。所以沒錯,內維爾是個惡棍。”

阿姆迪連連點頭,沒錯,沒錯,沒錯。

但傑弗裏還沒說完,“而現在,我會不惜任何代價把你帶回王國,再去……對付內維爾。可等這些搞定之後——”他的目光同時透出輕蔑和不顧一切,“——更大的威脅仍然存在,而且我想,我們恐怕仍舊會因此勢不兩立。”

噢,天人啊。過去這十年裏,拉芙娜曾把未來想象成漫長攀登之後的一場對峙。可在攀登的過程中,山麓的小丘也存在著致命威脅!“好吧,傑弗裏。我們一步一步來。現在不用去管將來會不會成為敵人。”

贊美阿姆迪。他讓氣氛立刻活躍起來,“對!車到山前必有路。”他站了起來,繞過傑弗裏,同時貼近兩個人類。雲團般的蚊蟲始終跟隨著他,“我們眼前就有更嚴重的問題。”

拉芙娜彎下腰,數起他的鼻子來,“剩下的你去哪兒了,阿姆迪?”

“噢!我去那邊的樹叢了——”他用一只鼻子指了指,“——去確認螺旋牙線沒事。他不肯讓我靠近,不過,我能聽到他潑水的聲音。如果他碰到麻煩,我們就能趕過去。在此期間,我們可以決定接下來要做什麽。”他貼著她的身子扭了扭,又拍拍她的手,“我們可以盤點一下貨物……”

阿姆迪說得對。思考明天以及下一個十日內的問題要輕松多了。他們或許會被抓,或許會被殺,可至少他們不用忙著背叛彼此了。

他們這天沒有繼續趕路。拉芙娜對此很是緊張,她擔心那幾個爪族的部分組件還跟在後面。但馱豬們已經累壞了,天色也很明亮。在他們的視野中,前方那片森林只能提供很有限的遮蔽——至少他們途經的那部分是這樣。幾天以前,她還會祈禱王國的飛艇之一發現他們,而現在她非常擔心內維爾連空中也控制住了。

等螺旋牙線洗澡歸來,阿姆迪便問他在這裏宿營是否安全。對方顯然聽懂了。他看起來幾乎和還是五體時一樣自大,對於阿姆迪的問題,他回以爪族的大笑聲。那好吧。

阿姆迪又咯咯地跟那個殘存組合說了些什麽,請他在他們去河邊時站崗放哨。那個共生體轉身走開,但願他是聽話照做了。

天氣還是太冷,不適合真正意義上的洗澡,不過,洗掉血跡和汗漬突然成了拉芙娜所能想到的最重要的事。傑弗裏堅持要第一個去,讓阿姆迪在河水和貨車之間排成一條警戒線。“你就待在阿姆迪的這一邊,可以嗎,拉芙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