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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武館裏,羅利不停地跳躍著,為體能測試做準備。他已經做完了熱身活動,皮膚上的汗水微微發亮,內心不時掠過一股興奮。對查克·漢森的惱怒已經逐漸消退,他並不曾虧欠這種人什麽,只要在戰鬥中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即可。替誰掩護不是掩護呢?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短棍,想找找感覺。已經有五年多沒碰過這玩意兒了,不過他相信自己還不至於連如何使用都忘得一幹二凈。短棍長約一米,直徑大約二點五厘米。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棍子,但用法得當的話威力絕對超乎想象。

駕駛員訓練初期的某一天,有人—可能是潘提考斯特—指出預測通感兼容度的絕佳辦法就是讓兩個人打一架。起初,很多人無法參透其中的邏輯,不過羅利很快就發現這種辦法確實有效。首先,格鬥雙方預測並反擊對方的招數的能力越強,其感應對方思想的可能性就越大—這一點有利於加強神經連接;其次,如果你在格鬥中輕而易舉就把對方撂倒了,恐怕很難帶著平等尊重的態度與對方分享最隱秘的思想,更不用說彼此托付性命;此外,這還牽涉一個人的行事作風和脾氣性格。這些都是真子在為羅利挑選搭档之初需要考慮的因素。

五位候選人在摔跤墊上一字排開。真子則站在墊子邊上靠近門口的地方,手裏緊緊捏著一個紙質寫字板。羅利覺得只要她再稍微用點力,紙板肯定會被折成兩截。

站在真子身後的是潘提考斯特。毫無疑問,他親自觀戰是想看看自己有沒有押對寶,找回羅利的決定究竟是對是錯。

真子點頭示意,羅利隨即踏上了墊子。一號選手迎了上來。兩人相互點致意,然後各自擺好了陣勢。

“開始!”真子一聲令下。

一號選手直奔羅利面門而來,上來就是一番猛烈的攻勢:斜斬,前戳,斜斬。沒有花哨的招式,沒有佯攻的策略,也沒有要羅利出手的意思。羅利覺得對方不夠尊重自己。好吧,兄弟,那就陪你玩玩,他在心裏想道。

羅利快速撥開對方劈來的短棍,一個回轉,劈中一號的膝彎。擊中之後羅利立即下移重心,重新調整好防禦姿勢。一號中招之後跪倒在地,但他很快一躍而起。這時,真子在紙板的方框裏打了個勾。

羅利擺好架勢,一號再次進攻。這次羅利對準他的腳踝內側輕輕來了一記橫掃,一號再次摔倒在地。其實,羅利還沒有對這位小兄弟動真格。

二比零。

這次一號放慢了進攻節奏,他試探著羅利,琢磨著怎麽誘其魯莽出招。看來他逐漸開竅了。羅利決定在形勢變得不利前,把一號橫掃出局。他搶先邁出一步,攻向一號的右側。一號似乎有所防備,火速向進攻方向轉移重心。說時遲那時快,只見羅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短棍換到左手,瞬間突破了一號的防守,短棍戳中他的肋下。

三比零。

一號急怒攻心,有些失去理智,於是第四回合的情況和第二回合如出一轍。

第五回合還沒開始,羅利已經勝券在握。一號向前跨出一步,羅利毫不費力地識破了他的進攻招式。他抓住對方前腳外側,輕輕一拽—

只聽“嘣”的一聲,一號第五次倒地。最後一輪結束。

“五比零。”真子宣布。

羅利一直在用余光觀察真子,她看起來有些不悅。他抖抖肩膀,活動開筋骨,等著二號上場。

三十秒後,真子報道:“四比一。”她看起來依然不太高興,確切地說,不是生氣,而是失望,甚至有點反感。

三號稍微讓羅利費了些功夫。兩次被對方擊中,主要原因是他覺得無聊因而有些分神。說實話,三個選手沒有一個人有絲毫的挑戰性。

“三比二。”真子說道。她的表情愈發透出反感之色。

羅利朝她揮揮手。

“嘿,”他說道,同時向她走近了幾步,“你對他們有意見?”

她從紙板上擡起眼睛看著他。

“你說什麽?”

“每次比試一結束,你就做出……”羅利不知道用什麽詞來形容,於是他把真子每次記分時噘嘴的樣子模仿了一遍,“好像你對他們的表現很不滿意。”

他對這幾個候選人不禁生出幾絲同情。他們遠不是他的對手,但這畢竟不是他們的錯。羅利不希望這些人選因為不如自己而遭到真子或潘提考斯特的責備。說實話,與他旗鼓相當的人確實不多。

真子轉頭看著潘提考斯特,好像在征求他的同意。潘提考斯特點頭示意。

“坦白地說,”真子回頭看著羅利,“我的不滿不是因為他們,而是因為你。你本可以少出兩招就打敗他們。”

哦,羅利心裏嘆了一聲,有意思。他恍然大悟,原來他的對手根本不是這五個候選人,而是真子和潘提考斯特理想中的羅利·貝克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