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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羅利五點半就來到了食堂,他打算快點吃完早飯留些時間在體能鑒定前熱熱身。早上他一般吃得很少,今天卻難抵早餐誘惑,但又不能吃得過飽,否則格鬥時腦袋會發暈。

這裏的食堂與世界上其他軍隊或軍事化管理部門的食堂並無二致。靠墻的是領餐區,盡頭放著垃圾桶和一張長台桌。廚房的窗大開著,員工們在裏面刷著盤子。中心地帶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長餐桌。

時間還很早,但大部分餐桌周圍已經座無虛席。羅利發覺每個機甲工作組似乎都劃定了用餐專區。魏氏三兄弟依然球不離身,他們單手托著盤子,另一只手靈活自如地傳運著籃球,“砰砰砰”的彈跳聲不絕於耳。不遠處是俄羅斯機甲組,他們標志性的音樂—烏克蘭嗨歌從桌子中央的便攜式擴音器裏轟咚轟咚地傳出來。羅利沒看到真子的身影,也沒看到任何“危險流浪者”的工作人員,他一時不知該坐哪裏。

羅利決定隨便找張空桌子坐下來。就在這時,他聽到赫克的聲音。

“羅利!過來這邊坐,我們桌上有很多吃的。”

赫克正從領餐區走過來,羅利與他並肩而行。赫克的盤子裏堆滿了各種食物,豐富得令人難以置信。過去五年間,羅利已經習慣了在阿拉斯加憑配給卡領的那點糟糠糲食。與之相比,眼前這些食物簡直是饕餮盛宴啊!

“很多年沒見過面包了。”羅利嘆道,說著從赫克的盤子裏取了一塊。面包還帶著余溫,四溢的香氣惹得羅利饞涎欲滴。

“這裏是香港。”赫克說道,“開放港口的魅力就在於此—不需要分配制度。我們能吃到各種食物,土豆、豌豆、甜豆,還有上等烘肉卷等。”

他們走到桌前時,赫克朝組員們揮揮手,讓他們給羅利騰出一個位置。

“坐下吧,”他示意道,“這是我兒子,查克。他現在是我的副駕駛。”

羅利點點頭。他前一天晚上才見過查克,赫克這麽說其實更多是在向查克介紹自己。他想表明羅利不是外人。這期間麥克斯正在桌下鉆來鉆去地尋找食物。赫克真是個熱情的人,羅利五年前就這麽想,如今感覺依然不變。五年前,查克應該還在上高中。而現在他坐在這裏看著羅利,眼神就像……嗯,就像羅利看防禦墻工友湯米一樣。

“他才是副駕駛。”查克糾正說。羅利坐下後,查克開始旁若無人地跟父親交談起來: “這就是掩護我的人?他只會開蒸汽機車吧?潘提考斯特到底還有沒有在管這事啊?”

羅利轉過身來。他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仿佛防禦墻工地食堂的場景正要重演。

“羅伊,你多久沒摸過機甲了?”查克不客氣地問道。

他叫我羅伊。

“五年。”羅利一臉平靜。

“這五年你都幹什麽去了?”查克咄咄逼人,“我想,應該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吧。”

“建防禦墻。”羅利回答。又來了,他心想,在沒有人把機甲當回事的阿拉斯加,我因為駕駛過機甲而受盡嘲諷。如今回到基地,又因為我建了五年防禦墻,就得忍受這個不可一世的臭小子的質疑和羞辱。怎麽不管去哪兒,都有人對我出言不遜。恨不能馬上殺只怪獸來堵住他們的臭嘴。

“噢,是麽,這真是……真是太好了!”查克的挖苦之意再明顯不過。他看看其他人,試圖慫恿大家隨聲附和。還好,大家都沒有作聲。“羅伊,別擔心,如果我們要修條路逃跑的話,你這身技能就會有用武之地了。”

羅利等他把話說完後,鎮定自若地說道:“我叫羅利。”

“我才懶得管你叫什麽。”查克毫不客氣,“找你回來是潘提考斯特的主意,我家老頭子看起來也很喜歡你。但在我眼中,你只不過是個拖油瓶。你要是敢拖我的後腿,小心我把你當怪獸大便扔出去。”

查克端著盤子站起來,往座位後退了一步。羅利平靜地看著他,不為所動。世界上像查克這樣的人多了去了。

“繼續享受你在香港的假期吧,羅伊。”查克不無嘲諷地結束了交談。他吹了聲口哨,麥克斯聞聲從桌下爬了出來,然後他招呼道:“我們走,小夥計。”

查克趾高氣揚地向洗碗房走去,鬥牛犬緊隨其後。

片刻之後,赫克清了清嗓子。

“怪我教子無方。”他說道,“查克是我一個人帶大的。這孩子聰明伶俐,只是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該表揚,什麽時候該管教。”

羅利不緊不慢地享受著滿嘴香噴噴的面包。嚼完後,他才回答道:“恕我直言,長官,我想我知道。”

真子在勞森特指揮中心找到潘提考斯特時,陽光才剛剛灑向大地。

“候選人都已準備就緒。”她報告道,“體能鑒定馬上就要開始了,長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