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4/5頁)

1947年2月19日:

和行刑者再次碰面。現在他是所有狼形天使中最致命的那個。最近他真是有效率過了頭,殺了兩條蛇妖。有一件秘密武器在他手上。他大限將至,而我們會讓那一天早日降臨。

日記的另一處寫著:

有時候我覺得狼形天使數量太多了,我們寡不敵眾。

後面還寫道:

在尼斯和理事會見了面。我們的人真多。有人說那是最偉大的一次會議。希望最後能提高地位吧。握右手,在右掌心塗油。

有很多頁都是符號和一些神秘的筆跡和費解的圖示,看得我眼睛發花。我跳過這些直接翻到他寫的最後幾頁。

1972年7月:

過幾個月我打算再去見行刑者一次。我知道秘密武器的天性,我也知道它的弱點。我會在他最意想不到的晚上跟蹤他,讓他大吃一驚。秘密武器的體積太大難以隱藏,所以他不可能隨時帶著。我不認為他是我的對手,除非他能拿到它。這很冒險,但為了凈觀會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答應如果我做成了會給我很大一筆錢。

之後還有一些述說,但只有兩頁。隔了很久之後,就到了喬治娜接手的部分。對於新的部分,除了第一頁上的“父親死了——1972年9月14日”之外,我還沒做好看它裏面內容的準備。所以現在至少證明了她父親為某個教做事,而那個教派跟我祖父所在的相敵對。他們一心想要毀滅天狼教會,或者是他們說的狼形天使。喬治娜很可能繼承了她父親的意志。這個可怕的事實纏繞著我的意識,但我還是驅散了它。我迷迷糊糊地思索著那個行刑者的身份,不知道為什麽1972年9月14日這個日期在我腦海裏響個不停。我躺回床上想著,卻記不起來。我的大腦在回憶裏溯尋著,然後又一次看到了那個修道士。

他又出現了,和之前一模一樣,穿著袍子帶著兜帽,在大理石建築的內院穿行。這次仍然全是慢動作,他穿著草鞋的腳在大理石上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再次走到那條往下的小路,朝兜帽擡起手。這一次,我發現他的手指上有什麽東西在閃耀。可能是個戒指,看起來正發出強大而有穿透力的光。這次他得以輕輕拉下帽子,我看見了一個老人長長的、略微鷹鉤的鼻子,然而在看到其他部分的時候我醒了。猛地坐起來,我心裏充滿了一股使命感,覺得自己好像已經被真相洗禮了。我撿起那本黑色的筆記本,屏住呼吸,翻開喬治娜部分的第二頁。大部分都像是十歲小女孩兒亂七八糟的想法,我快速地翻了過去。有一頁頂上的日期是1980年的某天,我的眼睛立刻朝下面的段落看下去,字跡似乎比之前粗了些。

我發現了殺死爸爸的兇手,知道了那個行刑者的身份。我決心這幾天就去殺了他。我會想辦法的,已經接觸了幾個父親那個教會裏的成員,他們姓名不明,用狼人教會的代號。我和另外兩個人一起作為女巫加入,她們一個來自尼斯,另一個來自奧爾良。他們說會幫我的。能夠歸屬於一個地方的感覺太好了,尤其是它還是我父親的歸屬。它聯結了我們,即使是從墓碑裏。

苦澀在嘴裏蔓延開,我很想哭出來。所以喬治娜果然是個女巫。我明明已經有所察覺,卻不願意相信。應該是她引誘了我。她肯定這麽做了。我猛地合上書把它扔到墻上。我怎麽會那麽愚蠢?怪不得這樣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會對我感興趣。我就是個傻子。我從床上爬起來,在房間裏踱來踱去,回想著過去幾天發生的事。我在被攔著的窗戶旁停下,看著窗外燈光閃爍的巴黎。下雨了。突然我注意到一個街區外有一道淡藍色的光斑,我看不見它的源頭,只是在大樓的一面看到了它映射的光。這些天我對憲兵們的任何信號都異常敏感。我朝昏暗的樓下看去,被所見的畫面震懾。一群武裝憲兵封鎖了酒店外的那條路,有幾個看起來好像正看向我的窗戶。一大群行人在右邊最近的那條大街上聚攏,被警戒條隔離在五十碼開外。所以帕克找到了我。是時候該走了。現在房頂是唯一的出路。我把書都塞回包裏手好,關上房門鎖好。

這種廉價酒店裏根本沒有電梯,於是我從樓梯上到頂層,尋找消防通道。然而環視四周都沒有找到指示牌。我在這截短短的通道裏著急地張望,卻什麽有用的都沒看到。絕望之下我趴在一扇門上聽著,什麽也沒聽到,於是我大聲地敲了敲。沒有人應門。我用肩膀抵住門,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門板變形了,但門鎖仍固定著它。幸運的是這段通道足夠窄,我把一條腿伸直到對面的墻上,盡我所能地用身子推著門。門板發出一聲廉價木材斷裂的聲響,我摔進房間裏,床上沒人,我跑向窗子,向外看去。外面既沒有陽台也沒有消防梯,但有一根厚重發黑的排水管。我把燈打開,在房子裏找能踮腳的東西。唯一的選擇就是那張椅子了,於是我把它搬到外面的通道,拿了一條大毛巾爬上椅子。我用毛巾蓋過腦袋和左手,卷了一點在握成拳的右手上,向上揮拳打碎了玻璃,玻璃碴像雨一樣落了我滿身。把頭上的毛巾扯下,我保持著用它包著手的狀態,把窗框邊緣松散的玻璃尖扯下來,然後跳下了椅子。一個頭上別著卷發夾,手裏拿著擀面杖的老太太和我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