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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讓馬特脫掉防水服,換上灰色的囚服,然後把他關進一個小房間,銬在一把椅子上。房間裏有面大鏡子,可能是單面鏡,桌上有本看完即撕的日歷,上面顯示的日期是2月2日,這和他計算的時間跨度一致:39天又13小時。

“幹嗎要用手銬?”他問保安,“我又不會逃跑。”

“這是標準程序:看見穿了身防水服拿著寵物的人,就銬起來。我們這兒可沒有束縛衣。”

說完保安就走開了,接下來登場的是裏德警探,小個子,樣子很兇,抽著不帶濾嘴的香煙。馬特納悶那煙是哪兒搞來的,還有他為什麽能在公共場合抽煙?

警探在馬特對面坐下,把煙頭在煙灰缸裏擰了擰,煙沒了,但火沒滅。“你認識丹尼斯·佩普西吧,你從他那兒買過毒品。”

“我買的是利他林,用來增強注意力的。”

“你有醫生處方嗎?能出具收據嗎?”馬特搖了搖頭。“你上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12月14日,9點38分的時候。”

裏德寫了兩筆:“他差不多就那時候死的,日子至少沒錯。”

“我見他的時候他還活著,不過喝醉了,還嗑了藥,但是還活著。”

“他就是在那個時間段裏被謀殺的,殺手可能就是偷走他百萬美元轎車的那位。”

“他是怎麽死的?”

“先我問你答怎麽樣?你和佩普西先生有多熟?”

“不算太熟,他是我在MIT念本科的時候通過另外一個學生認識的,好像是八年前吧。”

“你們倆之間只是買賣關系?”

“我們偶爾一起去參加聚會,他喜歡顯擺他那輛雷鳥。”

“在聚會上會用麻醉品吧?”

“沒有。但我知道他也做麻醉品生意,賣利他林給學生掙不了幾個錢。”

“最後見他的時候,他正在嗑藥?”

“嗯,他幾乎隨時都在嗑藥。最後見他時他用鼻子吸了點藥,說是試驗品,還在測試。”

“那麽你也來了點嘍?”

“沒,才沒有呢!我可沒他那麽瘋。”

裏德緩緩點頭,然後翻開記錄。“在他的屍體旁發現了一個小玻璃瓶,裏邊裝著白粉,是某種興奮劑。旁邊還有一個MIT教授的姓名和電話號碼。”

“這兩件事無關,”馬特趕忙說,“電話號碼是我給的。”

裏德點了點頭:“沒錯,卡片上布滿你的指紋。那位教授說你在他手下幹過,後來偷了台重要的設備失蹤了。”

“得了吧,才不是那樣呢!”——仔細想想,其實就是那樣。

“已經一個多月沒人見到你了。”

“是三十九天半。我是去了……我說這是在錄音吧?”警探點頭。“那我跟你說說全部經過吧,從頭說起。”

警探看了眼手表:“給你十分鐘。‘當時夜黑雨大’對吧?”

“是夜黑雪大……”

馬特用了二十多分鐘才把故事說完。

裏德警探翻了幾頁筆記,然後沖著墻上的單面鏡說:“哈裏?你要進來嗎?”

片刻後,門開了,進來了一個穿著粗花呢的男人。“富勒先生,我是斯特曼上尉,斯特曼博士。”

“是心理醫生吧?”馬特問。

“是心理學家,”他悄無聲息地拖過一把椅子,在裏德警探身邊坐了下來,“剛才的故事非常有趣。”

“那不是故事,是事實。”

“你肯定這麽想。”他瞅著馬特,仿佛昆蟲學家在觀察著不太常見的蟲子。

“裏德警探剛才說了,我們給馬爾什打了電話。他的確證實了有個名叫馬修·富勒的實驗助理在兩周前失蹤。”

“那就行了唄。”

“他說解雇你是因為你精神不穩定,還依賴毒品。我們問他為什麽毒販子的口袋裏會有他的名片,然後他就報了你的名字。”

“他又沒販毒給我!”

“出了這件事後,你就成了你們系的傳奇人物:瘋子馬特神經錯亂了,他殺了他的毒品提供者,還開走了他的大號古董車。他們說你那陣子老是胡說什麽時間旅行的事。”

“好吧好吧。那你怎麽解釋我開著沒有輪子的古董車在麻省大道冒出來的事?”

“沒人看見你冒出來,”警探答道,“我們推測你當時掛在一輛卡車後面,但半路從卡車上脫落了。當時你前面一定開著輛能拖車子的卡車,我們正在設法查找。話說你‘冒出來’的時候,可是造成了相當嚴重的交通堵塞。”

“那個撞上我車門的哥們兒怎麽說?”

“他也確定你是從卡車上脫落的。”

“老天!那麽防水服呢?大冬天穿一身防水服,還坐在一輛被拖著行駛的轎車後面,正常人誰會那樣?”

警探和心理學家都凝視著他。

“那麽……攝像機呢?你們一定當證物采集了吧。裏面可是有我和轎車一起消失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