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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一把抓住艾格妮絲的手往後退去。她得回到谷倉,她得躲起來,直到他們離開。“我們去哪兒?”艾格妮絲問。

伊芙琳朝兩個布羅伊特爵士的仆人飛快投去一瞥,他們正搬著一個箱子。“去閣樓上。”

艾格妮絲的腳步停住了。“我不想躺下,”她哭號著,“我不累!”

“凱瑟琳女士!”有人越過院子喊道。

伊芙琳一把抄起艾格妮絲,開始朝谷倉疾步走去。“我不累!”艾格妮絲尖叫起來,“我不累!”

蘿絲曼德跑到她身邊來:“凱瑟琳女士!你聽到我叫你了沒?媽媽找你,主教使節要走了。”她抓住伊芙琳的胳膊,拽著她返身朝大屋走去。

伊莉薇絲還站在門口,主教使節走出來站在她身邊,身上穿著他的紅色鬥篷。伊芙琳四處不見艾米麗的蹤影,她也許正在屋子裏,收拾著伊芙琳的衣物。

“主教使節要去伯爾尼瑟斯特的小修道院處理緊急事務。”蘿絲曼德邊說邊領著伊芙琳朝大屋走去,“布羅伊特爵士和他們一起走。”她朝伊芙琳露出愉快的微笑:“布羅伊特爵士說他們會和他一起到考斯,今晚他們就在那兒歇息,然後明天抵達伯爾尼瑟斯特。”

“什麽事務?”

“我不知道。”蘿絲曼德快活地從仆人、行李和馬匹構成的一片混亂中穿行而過,蹦蹦跳跳地朝她母親走去。

主教使節正對他的一個仆人說話,伊莉薇絲注視著他,眉頭緊皺。要是她轉身迅速地躲到敞開的馬房門後面去的話,他們都不會看到她的。可蘿絲曼德還在拉著她的袖子扯著她往前走。“蘿絲曼德,我得回谷倉去,我把外套丟在——”她開口道。

“媽媽!”艾格妮絲叫著,朝伊莉薇絲跑去,差點撞在一匹馬上。馬兒發出嘶叫聲,擺著頭,一個仆人給它套上籠頭。

“艾格妮絲!”蘿絲曼德叫起來,放開了伊芙琳的袖子。可已經太晚了,伊莉薇絲和主教使節已經看見了她們,朝她們走過來。

“不可以在馬群中間跑。”伊莉薇絲說著,把艾格妮絲拉到身邊。

“我的獵狗死了。”艾格妮絲說。

“什麽時候都不可以。”伊莉薇絲說,伊芙琳知道她甚至根本沒聽到小女孩在說什麽。伊莉薇絲又轉回去朝向主教使節。

“請向您的丈夫轉達我們的感激之情,感謝您的好心款待,讓我們能在去伯爾尼瑟斯特的旅途中得以休息。”他的語氣聽上去和伊莉薇絲一樣心煩意亂,“我會讓他們從考斯帶一個神父來的。”

“你要去看看我的獵狗嗎?”艾格妮絲一邊說一邊拉著她母親的衣角。

“安靜。”伊莉薇絲制止她道。

“今天下午我的文書不跟我們一起走。”主教使節說,“恐怕他昨晚喝的太多了,這會兒正因為宿醉而非常難受。我請求您的包涵,尊貴的夫人,他可能要留下來,等到恢復以後再趕上我們。”

“他當然可以留下來,”伊莉薇絲說,“不過我們恐怕不能幫他做什麽。我丈夫的母親——”

“不用。讓他一個人待著就行,除了睡眠以外沒有什麽能緩解頭痛。到晚上的時候他就會好了。”他的表情很古怪,好像自己才是那個喝得太多的人一樣。他看起來緊張不安,心不在焉,他那貴族氣派的臉在明亮的晨光中顯得灰敗無比。他打著哆嗦,用鬥篷裹緊了身子。

他甚至看都沒看伊芙琳一眼,她懷疑他是不是已經忘了對艾米麗夫人許下的允諾。她不安地朝莊園大門看去,希望艾米麗還在對著洛克大發脾氣,不會冒出來提醒主教使節這事。

“很遺憾我丈夫不在這兒,”伊莉薇絲說,“所以招待不周。我丈夫——”

“我得去看看我的仆人們,”主教使節打斷了她的話。他伸出一只手,伊莉薇絲行了個屈膝禮,吻了他的戒指。她還沒直起身子,他已經大步流星地朝馬房走去。伊莉薇絲看著他的背影,滿臉擔憂。

“你想去看看它嗎?”艾格妮絲說。

“待會兒,”伊莉薇絲回答,“蘿絲曼德,你得去跟布羅伊特爵士和伊沃爾德夫人道別。”

“它渾身冰涼。”艾格妮絲說。

伊莉薇絲轉向伊芙琳:“凱瑟琳女士,你知道艾米麗夫人在哪兒嗎?”

“她留在教堂了。”蘿絲曼德說。

“可能她還在做祈禱,”伊莉薇絲踮起腳尖掃視著擠得水泄不通的庭院,“麥絲瑞呢?”

“要我去找她嗎?”蘿絲曼德問。

“不,”伊莉薇絲說,“你得去向布羅伊特爵士道別。凱瑟琳女士,去教堂把艾米麗夫人找來,這樣她就能跟主教使節說再見了。蘿絲曼德,你還站在這兒幹嗎?你得去向你的未婚夫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