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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她恰好擋在我和戈登之間,半躬身子的將軍不比她高出多少,而且兩人還都在移動,我沒辦法瞄準。要是不小心打中她——

砰!

柯林斯開了一槍。她未能命中眼睛,但來自臉頰的沖擊力讓將軍分神了刹那,阿萊希利用這機會沖進海邊迷宮般的石陣中。好吧,現在戈登只能找我和柯林斯的麻煩了。

他朝我們慢慢接近,黃色的眼睛幾乎要放出光來,“沒想到你還會自個送上門,你真該躲得遠遠的。”

我扣下扳機不松手,很快,滿彈夾的子彈就傾瀉一空。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沒錯。貝弗利的一切都因我而起,如果我真是他和涅墨西斯之間唯一的精神屏障,如果他真能像操縱其他怪獸那樣控制涅墨西斯的思想,那我的死必然會帶來災難性的後果。

看到我和柯林斯都開始更換彈夾,戈登小跑起來。我見勢不妙,立刻扣下副扳機。呼嘯而出的槍榴彈炸裂在戈登臉上,他打了個趔趄,但再無更多反應。而柯林斯等到我新一板彈夾的子彈雨點般落在戈登臉上的當兒,也轟出她的槍榴彈。那威力驚人的高爆武器正中戈登前額,隨之而來的沖擊波幾乎把我吹飛。幹得漂亮。雖說榴彈的金屬破片刺不穿戈登厚實的皮膚,卻能傷到他的雙眼。只見戈登停下腳步,伸出雙手往臉上撫去,同時沮喪地號叫。

這只能困住他一小會兒,但已經夠了。

當戈登重新睜開恢復如初的雙眼時,柯林斯和我都已經離開他的視野範圍,躲在刻有公園信息的花崗巖旁邊。我們原先所在之處正上方的天空中,貝蒂的機炮開始轉動。

隨著伍德斯托克摁下開火鍵,戈登滿臉的疑惑很快就轉為憤怒。機炮的聲音就像只特大號的黃蜂在憤怒地嗡嗡,換作常人,早被每秒十發的子彈轟成渣,可戈登就像站在消防水龍頭前一樣,他躬下身,用胳膊擋著臉,緩慢,但堅定地一步步前進。

朝著我。

但我們不是沒有希望。我看到黑色的碎末從他的手臂上、胸膛上濺起,那些大口徑彈藥真的射穿了他的皮膚!

可就在這當兒,貝蒂打光了她的子彈。

戈登恢復直立的站姿,他胸口的黑色肌肉被撕扯得破破爛爛,幾縷橙黃的光芒正從中隱隱約約地透出。

他重新跑起來,但這回每一步都恨不得把地面踩出裂縫。嗯,至少調查小組研究我死因的時候不用費什麽勁兒啦。意識到繼續開火非但不能打退他,反而會讓自個兒置身險境,我大叫一聲“逃!”,接著一個箭步沖出去。

作為特工,我的觀察力優於常人,所以在一百八十度轉身撒丫子跑路的瞬間,我注意到前方是株高聳的蒿草。陽光照耀之下,它金色的枝葉在涼爽的海風中搖擺。還有只蚱蜢停在草葉上,或許它正在好奇地觀看它這輩子都沒見過的戰鬥景象。但下一刻,一道陰影就打斷了這番思緒:它掠過我的近旁,在蒿草處變得越來越濃密。伴著“轟”的一聲,戈登落下來。他居然跳過了我的頭頂。

蚱蜢被他踩成肉泥。

我馬上也會變得一模一樣。

我停不下前沖的勢頭,被戈登探出左手攔腰截住像個嬰兒般舉離地面,頓時一陣頭暈目眩,仿佛置身於嘉年華的旋轉木馬之上。戈登這次倒是沒拖延時間,右拳直擊我腹部。特戰服吸收偏轉了一些力道,但我還是覺得撞上了迎面而來的汽車。戈登緊接著又補上一拳,我的五臟六腑在這巨力擠壓之下,到了爆裂邊緣。

這時候突然傳來槍聲。共六下。一整個彈倉。是柯林斯。戈登受到幹擾,於是停下拳頭,轉而把我掄起丟向柯林斯。我們撞在一起,滾翻在地。我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失去意識,總之在我掙紮著想站起時,戈登已經擋住陽光朝我俯下身。他的臉上還帶著那抹笑容。

他提起鐵拳,準備照著我腦袋轟下,看來沒興致在我死前最後譏諷一下。而我經過連續的毆打,還沒緩過勁兒來,根本無力抵抗,只能摸到柯林斯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權且當作無聲的告別吧。

拳頭落了下來,就像粗鈍的鍘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