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時光飛逝,轉眼便是兩個月之後。華盛頓大戰中,包括涅墨西斯在內的所有怪獸都滅絕了,這讓世界又恢復了正常。然而正常不代表全是好事。全球犯罪率穩步回升,幾處充滿紛爭的地區戰事重起。少了被審判的恐懼,人類迅速露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不過總的來說,這事利大於弊。P部門恢復運轉之後,我們在緬因州的樹林裏建起了占地幾百畝的“培訓設施”。這裏不但用柵欄和外界隔離,還裝滿了攝像頭以防有人擅闖。霍金斯、喬利埃特和莉莉就住在林地中央的小木屋裏,當然,他們不是囚犯。

實際上,他們也成了P部門的雇員。只不過領取薪水的只有霍金斯一人,還用的化名。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了防止莉莉被DARPA的人發現。關於莉莉的事,我們才剛剛展開調查,尚未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這怨不得我們,P部門無權過問DARPA事宜,我們只能私底下偷偷搜集資料,而且和他們擁有的資金相比,國土安全部P部門那棟宅子只能算作窮酸。好在我們還有秘密武器:莉莉。她跟著我和柯林斯外出執行了兩次任務,每次都讓我們覺得自己毫無存在感。但怎麽說呢,這個天然呆插在我和柯林斯之間,多少起到些電燈泡的作用。

這一回就我和柯林斯兩人出動,我想也有這個原因在裏面。可惜我們去的不是什麽能讓人開心的地方;正相反,腳下的土地只能勾起苦澀的回憶。瑟雷尼島位於波托馬克河中央,四十公裏外的上遊就是華盛頓,那座城市一片狼藉,就算總統堅持要在殘破的白宮裏主持日常事務,想真正得到恢復,只怕也得等上些時日。說到貝克,性格裏多了勇敢和正義之後,這家夥總算脫胎換骨,成了安定這個國家惶惶人心的中流砥柱。

大戰結束那會兒,我覺得有些對不起他,想恢復他先前的人格。後來他給我打電話咨詢意見,我就樂呵著打消了那個念頭。我跟遠藤說過,我只往他腦子裏塞進兩個念頭:“要勇敢”和“做正確的事”,但實際上,我讓他記住了三件事。除了“要勇敢”“做正確的事”之外,還有一條是“信任約翰·哈德遜”。

他的確很信任我。P部門不但地位恢復,預算增加,我還獲得私自動用一部分灰色資金、無須向上級報告的權限——你不會以為給貓女造小屋和調查DARPA的經費都是天上掉下來的吧。除此之外,貝克把我當成他的私人顧問,各種問題都會來找我咨詢意見,就是範圍也忒廣了點:從外交政策到他的領帶該用什麽顏色,無所不包。謝天謝地,庫珀幫我過濾掉了他的大多數問題。那姑娘的肚子已經鼓了起來,現在是個人都能看出她懷有身孕了。她的夫君,沃森,為此差點兒沒辭職走人。不用說,他這麽做是想保護庫珀。他做得很對,我一點兒都不會責怪他。但庫珀堅持繼續為P部門工作,所以他最後也選擇留下。庫珀知道P部門少不了她。少不了他們倆。對了,既然說到P部門,那我就再提一句:自打戈登——以及涅墨西斯——死了以後,我們的工作重新變得低調起來。

瑟雷尼島大概只有六十米長,除了亂石,就只剩一些茂密的灌木。沒人會來這兒。完全沒有理由嘛。但P部門收到報告,說這裏的亂石中間卡著什麽難以辨認的玩意兒。鑒於涅墨西斯死於波托馬克河上遊,我和柯林斯覺得有來這裏調查一番的必要。因為在任何人提出申請之前,軍方就已經運走了所有怪獸的屍體。我想,如果我們能在這兒發現一些涅墨西斯的碎片,就可以展開一些獨立研究。畢竟沒人能保證我們不會再次面對怪獸,而且原始涅墨西斯的創造者沒準兒哪天會突然回來,想檢視一番它造物的表現。

“找到什麽沒?”柯林斯問道。這時我正在亂石裏艱難行進。

兩個月的時間裏,我們都從半死不活恢復到生龍活虎。就連伍德斯托克也離開病床,哀嘆起貝蒂最後毀壞的命運。但他的抱怨沒持續多久,因為他很快就喜歡上了貝蒂2.0,那是架黑鷹,外表一樣刷成了紅色。

我和柯林斯分別沿著小島的兩側搜尋,這會兒她站在小島的另一邊,距我不過六米之遙,“我不確定我們是不是——等等。”

一大塊卡在棕色卵石之間的灰色光滑物體映入我的眼簾。靠近細看,我覺得它就像某種特別大的蛹。發現這種奇葩玩意兒讓P部門來處理準沒錯,可它怎麽看也不像涅墨西斯的一部分。“這兒!”

柯林斯趕到我身邊,歪起嘴角,“這是什麽鬼?”

我搖了搖頭,“看起來是某種生物的,可是……”

“太大了,船上放不下。”她說的是我們租來渡河的小艇。但就算船夠大,我們也沒法把這東西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