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穆阿迪布 16(第3/4頁)
“做買賣總免不了一定程度的殺戮,”男爵說,“但總得有個限度。總要留點人,來開采香料吧。”
伯爵爆發出一聲唐突刺耳的大笑。“你覺得你能駕馭弗雷曼人?”
“這樣的弗雷曼人肯定不會太多,”男爵說,“但殺戮已經使我的人惶惶不安。現在是時候考慮用另一種方式來解決厄拉科斯的問題了,我親愛的芬倫。我必須承認,這一靈感來自於皇帝。”
“啊?”
“瞧,伯爵。給我靈感的是皇帝的監獄星球,薩魯撒·塞康達斯。”
伯爵兩眼放光,盯著他。“厄拉科斯和薩魯撒·塞康達斯之間有什麽關系?”
男爵覺察到芬倫眼中閃過的戒心,說道:“目前還沒關系。”
“目前還沒?”
“只要把厄拉科斯當成一個監獄星球,就可以在這裏發展出一支穩定的勞工隊伍。你必須承認,這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你預計犯人的人數會增加?”
“一直有騷亂發生,”男爵承認說,“我不得不更加嚴苛地榨取利潤,芬倫。畢竟,為了運送我們雙方的軍隊到厄拉科斯,你知道我向該死的公會付了多少錢。錢總要有個來處嘛。”
“我給你個建議,沒有皇帝的允許,不要把厄拉科斯用作監獄星球。”
“當然不會。”男爵說。芬倫的聲音突然透出一股寒意,他不禁納悶起來。
“還有件事,”伯爵說,“我們聽說,雷托公爵的那位門泰特,杜菲·哈瓦特,此人沒死,還成了你的手下。“
“這樣的人才白白浪費,我下不了手。”男爵說。
“但你向我們的薩多卡司令撒了謊,說哈瓦特死了。”
“僅僅是個善意的謊言,我親愛的伯爵。我可不想跟那男人吵個沒完。”
“哈瓦特是真正的叛徒嗎?”
“啊,天哪,不!叛徒是那個假醫生,”男爵抹掉脖子上的汗水,“你一定要明白,芬倫。我失去了一個門泰特,你知道的。但是,我從來沒試過身邊沒有門泰特的日子,太難熬了。”
“你怎麽讓哈瓦特轉而效忠你的?”
“他的公爵死了。”男爵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用不著怕哈瓦特,我親愛的伯爵。這個門泰特人體內已被注入一種潛伏的毒藥,我們在他的餐食中摻入解毒藥,如果沒有解毒藥,毒藥就會發作——他幾天內就會死。”
“撤掉解毒藥。”伯爵說。
“但他還有用!”
“他知道太多活人不該知道的事。”
“可你說過,皇帝並不怕事情暴露。”
“別耍花樣,男爵!”
“只要看到蓋有禦璽的聖旨,我自會服從命令,”他說,“但我不會服從你一時的念頭。”
“你認為它是一時的念頭?”
“還能是什麽呢?皇帝也欠我的情,芬倫。我為他除去了那個討厭的公爵。”
“在一堆薩多卡的幫助下。”
“皇帝還能在哪兒找到像我這樣的家族,能為他提供偽裝的軍裝,隱瞞他插手此事的事實?”
“他向自己提過同樣的問題,但強調的重點稍有不同。”
男爵打量著芬倫,注意到下顎緊繃的肌肉,看得出他正小心翼翼地控制著自己。“啊,現在,”男爵說,“我想,皇帝該不會想秘密地對付我吧。”
“他希望不至於有這個必要。”
“皇帝絕不會相信我威脅到了他!”男爵故意在語氣中流露出憤怒和悲痛。他想:就讓他在這件事上冤枉我好了!這樣我就可以一邊登上王位,一邊捶胸頓足地訴說自己的冤屈。
伯爵的聲音變得幹巴巴的,顯得很遙遠,他說:“皇帝相信他的直覺告訴他的一切。”
“皇帝敢當著整個蘭茲拉德委員會的面控告我叛國嗎?”男爵說。他滿懷希望地屏住呼吸。
“皇帝沒有什麽不敢的。”
在浮空器的支撐下,男爵一個急轉身,遮掩住臉上的表情。這竟然能在我的有生之年實現!他想,黃袍加身!就讓他冤枉我吧!到那時——通過賄賂和威壓,各大家族會集結起來:他們會紛紛聚在我的旗幟之下,就像一群尋求庇護的農民。他們最為害怕的事,就是皇帝的薩多卡軍隊不受法律的約束,將各大家族各個擊破。
“皇帝真誠希望,他永遠不必指控你犯下叛國之罪。”伯爵說。
男爵發現很難控制自己的語氣,讓話中只流露出委屈,而不暗藏諷刺之意,但他還是極盡所能。“我一直忠心耿耿,這些話讓我深受打擊,我都無法用言語形容。”
“嗯……啊……嗯……”伯爵說。
男爵依然背對著伯爵,點著頭。過了一會兒,他說道:“該去競技場了。”
“是啊。”伯爵說。
他們走出了隔音錐區,肩並肩朝大廳盡頭的那群小家族走去。從城堡的某處傳來沉悶的鐘聲——競技比賽入場前二十分鐘的告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