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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在最得意的時候,坎伯爾・丁恩・納馬提也不曾客氣或和氣地對待他人。此時,十年來的經營即將面臨轉折點,使得他的性情更加敗壞。

他有點焦躁地站了起來,說道:“你這一路真是不慌不忙,安多閏。”

安多閏聳了聳肩。“我還是來了。”

“你說的那個年輕人,你極力推薦的那個非凡的工具,他在哪裏?”

“他遲早會來。”

“為什麽不是現在?”

安多閏頗為英俊的臉孔似乎垂下一點,仿佛他正陷入沉思或即將作出一個決定,接著他突然說:“在我知道我的地位之前,我不想把他帶來。”

“這話什麽意思?”

“一句簡單的銀河標準語。你想除掉哈裏・謝頓的計劃已經醞釀多久了?”

“始終都是!始終都是!這點會那麽難懂嗎?我們理應報復他對九九所做的一切。即使他未曾那樣做,沖著他是當今的首相,我們也一定要鏟除這個障礙。”

“但一定要拉下來的是克裏昂,克裏昂!如果要拉下謝頓,也不能漏了他。”

“一個傀儡為何讓你那麽在乎?”

“你可不是昨天出生的嬰兒。我從來不必解釋我所扮演的角色,因為你也不是個無知到那種程度的笨蛋。你的計劃若不包括改朝換代,我怎麽可能關心呢?”

納馬提哈哈大笑。“當然。我老早就知道你把我視為你的腳凳,視為你爬上皇位的工具。”

“你指望別的什麽嗎?”

“絕對沒有。我會負責計劃,負責冒險,然後,大功告成之際,你就能坐收成果。這相當合理,不是嗎?”

“是的,相當合理,因為成果也有你一份。難道你不會當上首相嗎?新皇帝將滿懷感激,難道你不能得到他百分之百的支持嗎?難道我不會是個——新的傀儡嗎?”啐出最後幾個字的時候,他擠出一個諷刺的表情。

“那就是你所計劃的目標?當個傀儡?”

“我計劃要當皇帝。當你一文不名時,我提供信用點讓你預支;當你手下無人時,我提供人馬供你差遣。此外,我還提供你所需要的社會地位,讓你得以在衛荷建立一個龐大的組織。現在,我仍舊能將給你的一切收回來。”

“我可不這麽想。”

“你敢試試看嗎?你也別以為能用對付卡斯帕洛夫的手段對付我。萬一我出了什麽事,你和你的手下便無法在衛荷待下去,到時你將發覺,沒有別的區會提供你所需的一切。”

納馬提嘆了一口氣。“那麽你堅持要把皇帝殺掉?”

“我沒有說‘殺掉’,我是說‘趕下台’,細節部分我就留給你了。”安多閏說最後這句話的時候,以近乎輕慢的動作擺了擺手,同時手腕輕輕一揮,仿佛他已經坐在皇位上。

“然後你就成了皇帝。”

“沒錯。”

“不,不會的。你會死掉,卻也不是死在我手裏。安多閏,讓我教你一些嚴酷的現實。如果克裏昂遇害,那麽繼位問題立刻浮上台面,為了避免內戰,禁衛軍馬上會殺盡衛荷區長家族的每一個成員,而你會是頭號目標。另一方面,如果只是首相被殺,你卻能安然無事。”

“為什麽?”

“首相只不過是首相,他們來來去去毫不稀奇。有可能是克裏昂自己對他感到厭煩,而安排了一場謀殺。我們當然要讓這種謠言四處散播,這樣禁衛軍就會猶豫不決,就會帶給我們組成新政府的機會。真的,他們自己很有可能會慶幸謝頓時代的結束。”

“而在新政府組成後,我又要做什麽呢?繼續等待?直到永遠?”

“不。一旦我當上首相,便會有很多方法可以對付克裏昂。我甚至也許有辦法和禁衛軍搭上線,甚至保安部門也不例外——把他們都當成我的工具。然後我會設法找個安全的方式除掉克裏昂,讓你取代他的位置。”

安多閏突然冒出一句:“你何必那樣做?”

納馬提說:“我何必那樣做?你是什麽意思?”

“你和謝頓有私人宿怨。一旦他完了,你何必還要冒不必要的天大風險?你會跟克裏昂和平共處,而我不得不退隱,回到我那破碎的屬地,擁抱我那不可能的夢想。而且說不定,為了安全起見,你會把我給殺了。”

納馬提說:“不!克裏昂生來就要坐上皇位。他的先人做了好幾代皇帝——高傲的恩騰皇朝。他會很難應付,會是我的眼中釘。反之,你若登上皇位,則會建立一個新的皇朝,不會有任何強大的傳統羈絆,因為你必須承認,過去的衛荷皇朝完全微不足道。你將坐在一個顫巍巍的皇位上,需要一個人支持你,那個人就是我。而我將需要一個依賴我,因此我能應付的人,那個人就是你。好啦,安多閏,你我的關系不是因愛結合的婚姻,那在一年之內便會褪色;它是由於互利而做的結合,在我們有生之年都能維持不墜。我們要互相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