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商人(第4/5頁)

那晚他興致勃勃地吹了三小時,讓我受益匪淺。他說,時間車一啟動,他就直奔1968年11月25號去。為什麽?那時正是“文革”鬧騰得最兇的時候,郵電部發了一套紀念郵票,叫全國山河一片紅,但發現有錯誤,郵電部立即把郵票回收銷毀,只有1000張流落到市面上。這套錯票也就成了集郵家們垂涎欲滴的珍郵。

他說,我在郵票首發日趕到豐台,那兒接郵電部通知晚了一點,照舊在出售。可惜呀,你不準我帶現金,否則我把那幾版郵票全買回來!不過也難不倒我,我和賣郵票的小姑娘嘰咕嘰咕,用手電筒換來兩張四方聯。它值多少?21世紀初曾拍賣過兩張豎聯,成交價180萬!這兩張四方聯至少值300萬。不過我不打算賣,要留給子孫做傳家寶。

他還說,郵票到手後正趕上一場群眾遊行,上萬人瘋了似的喊口號,熱烈歡呼呀,誓死保衛呀……偏偏沒一人知道他們身邊就有唾手可得的價值千萬的珍寶。傻帽,全是傻帽!

任有財說,第二站是北宋慶歷年間,畢昇不是發明了活字印刷嗎?我本想把畢昇的第一套泥活字弄來一套,那可是價值連城的寶貝。不過咱要遵守時空旅行的規矩——但幾張紙問題不大吧。我找到了畢昇做實驗時的第一個印張——絕對是第一張,畢昇親口對我說的。至於印刷內容暫時保密,我已經把這則消息賣給美國《基督教科學箴言報》,獨家報道,成交價80萬美元。至於實物當然不會給老外,我要捐給歷史博物館,要一個捐贈證書。

他說,你說我下一站是唐朝?沒錯,天寶年間。我通過楊國忠介紹(送他一盒清涼油,我說這玩意兒延年益壽),見到楊玉環,把那面圓玻璃鏡獻給她。你再也想象不出貴妃娘娘有多高興!那時宮中都是用銅鏡,難以清晰地照出花容月貌,鏡面隔段時間還得重磨。她有了這面寶鏡,可是把三宮六院全比下去啦。可惜楊貴妃後來沒有善終,否則你準能在她的陪葬品中找到她最珍愛的這面鏡子。貴妃娘娘要賞我金銀財寶,我沒要,只求她轉請李白給留下一幅手跡。她當時就把李白召來,在我日記本上親筆抄錄了他的三首詩,就是“借問漢宮誰得似,可憐飛燕倚新妝”什麽的,等一會兒我讓你看。史書上不是說李白因這三首詩得罪了楊貴妃嗎?全是扯淡,貴妃高興著哪,不過也可能是高力士還沒來得及進讒言。

他說,簽字筆我送王羲之了,他樂得手舞足蹈,說這種筆可隨身攜帶,無須墨盒,其制作窮天地之工,好極好極!趁著他的高興勁兒,我向他索要他最值錢的那幅字帖,叫什麽《蘭亭集序》,他說那篇行書他不是太滿意啊,另外給你抄一篇《離騷》吧。打火機我送給項羽,我說你要火燒阿房宮三百裏,就用它點火吧。不過,你與劉邦“劃鴻溝為界”的誓約得交給我留個紀念,我說老項啊,咱倆對脾氣,我給你說個透底話吧,你反正得死到劉邦那潑皮手裏,那份誓約沒球用。指南針我送給鄭和,我說這個是不是比你的“司南”精致好用?不過作為交換,請你把“三寶太監”的官印在我日記上蓋一下。我還抽空看了嶽飛嶽爺爺,可惜手邊的東西快送光了,只有把匕首和手表留給他。我打小敬佩嶽爺爺,什麽東西也沒要,但他硬給我塞了一份他親自抄的《前後出師表》……

任有財說,我還想到國外去轉轉,瞅空把《摩西十誡》、伽利略手稿什麽的弄一點,可惜不懂外語,試了試沒敢出去。不過就這些收獲也差不多了,七件國寶級的文物,論實價能值幾個億吧。但我準備全都捐給歷史博物館(除了那幾張郵票留給兒孫),只收2000萬的補償費。錢是龜孫,不能光鉆在錢眼裏,也得講青史留名。戰國時不是還有個商人弦高舍牛救國的事嗎。怎麽樣老弟?我基本上遵守你定的規矩,最多不過打幾個擦邊球。我不快地說:

“這些歷史文物……”

“幾張破紙,不至於在時空結構上造成破裂吧。你別嚇唬我,我這個人不吃嚇。直說了吧,你就是告到法院裏我也不怵,時空旅行的法律還沒頒布呢,沒人能定我的罪。我說過,想發財就得吃早食。”

我仍板著臉,但內心裏真的佩服任有財。他能化腐朽為神奇,用幾件極廉價的日用雜品就鼓搗出這麽個場面。我笑了:“好啦,我不會找你的麻煩。畢竟你是第一次進行時空旅行的勇士,借機發點財——就由你吧。”我看看咪咪,“給咪咪小姐帶回來什麽禮物?我看她喜洋洋的,肯定大有所得吧。”

咪咪抿嘴樂,任有財嘿嘿笑著:“沒什麽。我臨回來時也拐到未來看了看。下個月,香港賽馬要爆出一個冷門,20︰1的賠率;另外我在上海、深圳股市中記下了一兩家漲停板的績優股。我正幫咪咪籌措資金呢。怎麽,你想不想湊一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