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第3/4頁)

耗時五年,謝明遠的爺爺只清理出了大墓的外圍,得到了深淵石階的大部分拓印圖和大量殉葬的青銅器和陶器。初步確認大墓的主人是傳說中的西王母。沒有人知道為什麽西王母會遠離故土在中原埋葬自己。

軍方重視的冷光能源問題取得了進展,但對深淵底的探索才剛開始。罕有的生物體系令人著迷,不忍破壞。深淵底危機重重,損失不少人才。謝明遠知道就在深淵底的天宮裏一定藏著驚天的秘密。他無數次夢到在旋渦上漂浮著的玉棺,夢到玉棺裏沉睡著千年前的西王母,她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睜開雙眼。

謝明遠的爺爺用儀器記錄了黑色石環的波動,他把石環留給了兒子,然後獨自一人在深夜走下了光霧繚繞的深淵。就在謝明遠的爺爺進入深淵的那夜,突發地震。數百噸的巖石坍塌讓軍方挖掘的通道被封死,所有的秘密都被埋葬。

“我驚醒了原本沉睡在祭天台裏的人……真是不可思議,他是依靠什麽活了這麽多年?他記不得所有的過去……當我想要帶著這個人離開這裏的時候,我發現,時光亂流原來不是無序的,所有進入深淵的人都無法順著來時的路離開,而是不斷重復著死循環……我決定冒險進入仙宮,那個人阻止了我,他比劃著告訴我,仙宮裏藏著魔鬼……”謝明遠爺爺的鋼筆字有些淩亂。

謝明遠飛快地看著爺爺的筆記,他感覺到心中的謎團即將解開。

“我精疲力竭,又餓又冷,這裏沒有任何食物。然後……我看到原本活生生的那個人開始腐爛,散發著屍臭。蛻生花再次出現,吞掉了‘他’,然後離開了。我瑟瑟發抖,絕望地等待著死亡的來到。八小時後,我再度看到了活生生的‘他’。他金色的眼睛仿佛莎士比亞小說中的魔鬼。原來,蛻生花居然能夠令人遊走在死亡和新生的邊緣。緊接著,我發現另外兩朵蛻生花也在吞吐著屍體,是之前失蹤的兩名士兵。但是,它們只是沒有意識的行屍,根本不像我認識的‘他’那樣在生死之間搖擺。我觀察到仙宮的門會不定時打開,只有短暫的時間裏,熱湖的水不會漫過浮橋。我要跟著八獸拉棺的幻影沖入仙宮,我的墳墓應該在那裏!”

謝明遠長舒了一口氣。他擡頭看了一眼靜默的金眼男子,爺爺口中的“那個人”應該就是他了。

第二個通道的深處。

通道在深深的地下,沒有陽光也沒有月光。雪琪跟著薛夜在黑暗中走著,她不在乎這條路是否通向地獄。蘇鶯的失蹤令薛夜的四周仿佛有寒氣繚繞,雪琪卻不怕被那寒意凍傷。

“薛夜,我可不可以牽著你的手,我怕我們走散了。”雪琪的聲音在黑暗中楚楚可憐。

薛夜沒有說話。月光蟲的力量在仙宮地下被極大地壓制,他找不到蘇鶯的氣息,他只能感覺到蘇鶯還活著。

“薛夜……”雪琪的聲音帶上了哭意。

薛夜的聲音清澈冰冷,“雪琪,你身上是不是戴著特別的東西?”

雪琪沉默了幾秒,裝作懵懂無知,“什麽特別的東西?嗯,我戴著祖傳的寶玉,我爸說好玉能庇護它的佩戴者。薛夜,我可不可以牽著你的衣角?我真的好害怕。”

薛夜冷淡地回答,“你有寶玉,通道玉墻裏的異蟲傷害不了你。”

雪琪垂下眼簾,驚慌地問:“什麽異蟲?”

薛夜的聲音平靜,“傳說所有的異蟲都來自天外。它們沉睡在隕石裏抵達我們的世界。對它們來說,我們人類是食物或者寄主。”

就在這個時候,雪琪聽到了窸窸窣窣的細碎聲音。通過月光蟲的視覺,雪琪看到了讓她頭皮發麻的一幕。不遠處的玉墻上一個碗口大小的孔洞裏有暗紅色的蟲子源源不斷地爬了出來,它們的個頭與人的大拇指相當,甲殼上長著細毛。

薛夜蟲師的靈覺一接觸到這些暗紅色甲蟲,就感覺到了它們的饑渴。也許是活人的氣息令沉睡了千年的它們醒來,發瘋一般想要吞噬鮮美的血肉。

一年前,薛夜應邀往溫哥華為一個神秘人士診病。病人姓鄭,居住的地方雕梁畫棟,不經意的小擺設也價值千金。只是,薛夜才走進鄭先生所在的臥室,就聞到了一股奇異的腥味。即使是上好的龍涎香也無法遮住這古怪的腥氣。

鄭先生躺在櫸木攢海棠花圍拔步床上,面色不錯,雙眼卻透著死氣。他蓋著極輕薄的羊毛紗,那腥氣兒就從羊毛紗下傳來。

鄭先生身旁站著一個穿唐裝的老者,他的雙手保養得極好,白皙滑膩如女子,指頭根根如玉。薛夜從這老者的身上嗅到了陰冷的氣息,這種人往往長年和墳墓打交道。

老者輕輕掀開了鄭先生身上的羊毛紗,薛夜看到了鄭先生的肚子。他的肚子極大,腹部上的血管宛如蛛網,皮膚被撐得半透明,變得極薄,似乎一捅就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