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偵探在及時行樂派對(第4/5頁)

他拿出自己的放大鏡和吳的相機,著手查看膠片。佐酷機械即刻把膠片上的顆粒轉化成全彩圖像。他輕敲放大鏡的圓盤,迅速翻看照片。名媛淑女、表演者,還有——安如。看時間戳,這是幾分鐘之前才拍的,千年富翁正與一群朋友開懷大笑,其中有個熟悉的身影,一身黑色與銀色服裝,頭發蓬亂——

伊斯多扔下相機,拔腿就跑。

復制偵探的物理特征只花了幾秒鐘。我們的主人十分周到,考慮到客人或許需要進行宣泄肉欲之類的地下活動,於是準備了好些提供完全隱私保護的小亭子。我進入這樣一座亭子,將他的三維形象打印到我自己的皮肉裏,又模仿他的著裝給衣服重新編程。並不需要完全一致,許多東西都可以隱藏在隔弗羅下。

我心不在焉地瞅瞅偷來的指環:顯然是佐酷技術。我把它放進兜裏,稍後再仔細研究。

真正的麻煩在於他的身份簽名,所以我才需要蕾夢黛給的隔弗羅。我還需要培蝴寧的量子計算能力,好盡量接近他的命表用以自我認證的量子態。

我跟飛船來回傳遞數據。飛船說:我還以為做賊很容易呢,這可是實打實的苦工。

“我早說過,乏悶和極度恐懼。”無數記憶在我腦中滾動,飛船與身份竊取引擎正在協同處理它們。我盡量遵守對蕾夢黛的承諾,不去偷看對方的記憶。幾幅畫面一閃而過:一堵刻著空白面孔的高墻、一個喉嚨上嵌了佐酷珠寶的女孩。這些記憶帶著一股奇特的純真氣息。我不由感到奇怪:這樣的孩子,怎麽會跑來追蹤魂靈兒盜版者和我這種罪犯呢?

我把這些拋到一邊。我要偷的不是偵探的過去,而是命時。魂靈兒引擎“叮咚”一聲,宣告大功告成:它開始與我那只已經破解的命表對話,讓世界以為我是伊斯多·博特勒。但他的命表很快就會與環境隔弗羅更新他的身份簽名,所以我必須抓緊時間。我檢查了剩余的裝備:Q蜘蛛和我腦中的觸發機關。該上演重頭戲了。

我模仿偵探那種心不在焉、漫無目的的步子,慢慢接近安如。借來的隔弗羅讓我終於能看見那群人。我的目標正跟一個穿冰白色衣裳的高個女人說話,看上去醉態可掬、情緒高漲。

“博特勒先生!”一見我他就大喊道,“壞蛋狩獵行動進展如何?”

我說:“壞蛋太多,難以抉擇。”安如笑不可遏,但白衣女人好奇地看著我。最好趕緊完事。

“看得出來,你心情很愉快。”安如說,“好得很!為好心情幹杯。”他把杯中酒一飲而盡。

我從路過的默工仆人盤裏拿過另一杯酒遞給安如,同時吩咐Q蜘蛛行動。它順著我的胳膊跳到安如掌心,旋即消失在氣態巨行星服裝的袖子裏。它的目標是他的命表。

Q蜘蛛花了三天時間才長成,又經過一場漫長的爭論之後,米耶裏才同意我擺弄這具索伯諾斯特蜘蛛身體。其設計方案是我和培蝴寧的點子:Q蜘蛛長在我肘窩裏,活像一小團長了許多條腿的腫塊,它肚子裏儲存著少量EPR態,我和米耶裏跟飛船的超密通訊用的就是這東西。我朝安如微笑,同時用大腦指引它。

“想不開心也難,”我說,“尤其焰火表演就快開始了。”

找到了。蜘蛛落到他的命表上,接著爬進去,將極細小的Q粒子線與命表裏的離子阱相連:這裏儲存著安如私人專屬、無法偽造的命時單元。命表將這些量子態一個接一個傳送到復活系統,為他作為人類的生命進行倒計時。蜘蛛將窄窄一束信號射向培蝴寧。一、二、三……十……一共六十秒命時,以量子形式傳輸,再在空中轉化為量子態,儲存在培蝴寧的翅膀裏。好。

安如皺眉道:“焰火要留到今晚我的關鍵時刻。”

我笑了,“每一刻不都是關鍵時刻嗎?”

安如再度放聲大笑:“博特勒先生,我不知道你從哪裏找到了幽默感,無論在酒杯杯底還是在漂亮姑娘的嘴唇上,但我一樣為你高興!”

“賭王先生吧?我猜是。”

偵探站在我面前,身邊是兩個默工衛兵:油光閃亮的黑家夥,純粹的力量與殘暴。我揚起眉毛。比我預料的還快,快多了。剛才對他鞠的那一躬,他受得起。

“願為您效勞。”我讓自己回歸本來面目,又朝安如露出笑容,“您實在是熱情好客,不過恐怕我得先走一步了。”

“賭王先生,務必請你留在原地別動。”

我把我的花拋向空中,同時在腦中想象自己按下了紅色的大按鈕。

焰火同時升空。天上布滿雙螺旋和三螺旋的火焰,星星爆裂成銀色的雪片和突如其來的霹靂,亮紫色的紙屑瀑布般落下,隨後兩枚藍色火箭描畫出代表無限的符號。空氣中一股火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