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第2/3頁)

幾乎可以肯定地說,這種通過仆人進行的通訊是不足以實現主人的目標的;他們似乎需要不斷進行身體對身體的會議,來協調他們的行動。我並不是外星人心理學專家;有些人堅持認為寄生蟲不是分離的個體,而是更大的有機細胞的組成部分,這樣的話——我為什麽要說這些?他們看來需要直接接觸的會議,知道這些就足夠了。

我被派往新奧爾良,去參加一次這樣的會議。

我並不知道我要去。一天早上,我和平時一樣走到街上,然後上了到城裏去的發射台,定了一個艙位。出租車很少,我正考慮轉到另一側去趕公共飛船,但這個想法馬上就被抑制了。等了相當長的時間,我的車升到了活動舷梯前,我開始上車——我之所以說“開始”,是因為一個老先生匆匆忙忙跑過來,在我之前鉆進了車裏。

我接到一道幹掉他的命令,但這道命令立刻就被另一道命令取消了。新的命令讓我慢慢來,小心謹慎。即使是主人們,似乎也並不總是胸有成竹。

我說:“對不起,先生,這輛車已經有人了。”

“沒錯。”年邁的老人回答說。“我這不已經坐進來了嗎?”

從他的公文包到他的舉止風度,處處是妄自尊大的生動寫照。他完全可以成為憲法俱樂部的一名會員,但他不是我們的人。我的主人知道,並且告訴了我。

“你得再找一輛。”我合情合理地要求他,“讓我看看你排隊的車票。”我一到發射台就從架子上把票取了出來;我的票上印著車輛的發射號碼。

他無話可說,但就是一動不動。“你要去哪裏?”他問道。

“新奧爾良。”我回答他時,才第一次意識到我的目的地。

“那你可以讓我在孟菲斯下來。”

我搖搖頭,“不順路。”

“不過是十五分鐘的小事!”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似乎很少遇到別人不服從他的事,“你,先生,一定知道在車輛短缺的時候共用車輛的規定吧。你不能不講道理地搶占公共交通工具。”他轉過身去,“司機!向這個人解釋一下規定。”

司機正在剔牙,他停下來說:“和我沒有關系。我接你們,我送你們,我讓你們到地方下車。你們倆自己解決,要不我就讓調度員另外找一個乘客。”

我猶豫了一下,但還沒有接到指示。於是,我把包扔進車裏,自己也上去了。

“新奧爾良,”我說,“在孟菲斯停一下。”

司機聳聳肩,向控制塔發出信號。那位乘客輕蔑地哼了一聲,不再理我了。

升空之後,他打開文件包,把文件攤在膝頭。我興味索然地看著他。

但沒過多久,我發現自己在改變坐姿,這樣我更容易把槍拔出來。

年邁的老頭突然伸手握住我的手腕,“動作別太快,孩子。”他說。他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變成了老頭子本人。

我的條件反射非常迅速,但我有個不利條件:必須把所有情況都發送給主人。先發送過去,主人再把接下來要采取的行動發送給我。延時多久?千分之一秒?我不清楚。我正要拔槍,感到槍口頂在我的肋骨上,“放松點。”

他用另一只手把一個東西刺入我的身側。我感覺是一根針,緊接著,一陣猛烈而溫暖的震顫夢幻般籠罩了我的全身。以前,我曾經兩次被這種藥物麻倒,我給別人用的次數更是多得多;我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我又一次試圖把槍抽出來的時候,我面朝下倒了下去。

我清晰地感覺到了聲音——這聲音已經持續了好一段時間,但我到現在才能夠分辨出其中的意思。有人正粗暴地對付我。

還有人說:“當心那只類人猿!”

另一個聲音回答說:“沒關系,他的腱已經被切除了。”

第一個聲音反駁說:“他還有牙齒,不是嗎?”

對,我心煩意亂地想,如果你們走近我,我要用牙齒咬你們。切除肌腱的說法看來是真的;我的四肢都不能動了,但這並沒有讓我感到屈辱;真正讓我感到憤怒的是被人叫做猴子,卻無法表達出憤怒。我想,趁一個人無力自衛的時候辱罵他,實在太不應該了。

我哭了一會兒,隨後就不省人事了。

“感覺好點了嗎,孩子’”

老頭子的身體靠在我的床頭,若有所思地盯著我。他裸露的胸膛上覆蓋著一層灰色的胸毛;他的腹部多少有點發胖。

“啊,”我說,“相當好,我想。”我想坐起來,但動不了。

老頭子繞過來走到床邊。“現在我們可以把這些限制措施取消了。”他說,一邊摸索著那些掛鉤,“不想讓你弄傷自己。知道嗎!”

我坐起來,揉搓著自己的身體。我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