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2/4頁)

“好的,中士。”他答應道,然後看著我說,“咱們進實驗室吧。”

我答道:“先別忙。這裏面的人誰是閑雜人員?他們都是嗎?”我指了指中校。

“啊,這位是黑茲爾赫斯特博士——在金星上待過兩年。”

“好吧,他留下。”我注視著面露笑容的女中士問道,“你在這兒擔任什麽工作,女士?”

“我嗎?呃,我在這兒擔任陪護。”

“我來承擔陪護任務。現在,博士,請你把不需要的人員挑出來。”

“當然可以,先生。”結果他只需要黑茲爾赫斯特中校。我感覺他很樂意把這幫看客趕走。我、瑪麗和兩位專家走進實驗室。

實驗室有一張心理分析師的長沙發,四周是圍成半圓形的椅子。頭頂隱蔽地伸出一架三維照相機的雙探頭,我斷定麥克風就藏在沙發裏。瑪麗在沙發上坐下,斯蒂爾頓博士拿出一枝注射器說:“尼文斯夫人,我們接著上次來。”

我說:“等等,你有以前實驗的記錄嗎?”

“當然。”

“我們先放一遍,我想詳細了解情況的始末。”

他猶豫了一下,答道:“如果你希望這麽做,可以放。尼文斯夫人,建議你在我辦公室等候。是這樣,看一遍需要花很長時間,我隨後派人請你。怎麽樣?”

我的想法跟他們剛好相反,剛才頂撞老頭子讓我的腎上腺素激增。“我們還是先看看她自己是否願意離開吧。”

斯蒂爾頓一臉驚奇。“你不明白你的建議意味著什麽。你妻子看到這些記錄會擾但她的情緒,甚至會傷害她。”

黑茲爾赫斯特也插話說:“你的治療方案非常令人懷疑,年輕人。”

我說:“這不是什麽治療,你知道的。如果你把治療當作目標的話,你就會用讓以前所見情景歷歷在目的視覺回憶法了,而不會使用藥物。”

斯蒂爾頓看上去有些擔心。“沒有時間播放了。為了盡快獲得結果,我們得想想辦法,哪怕是些笨辦法。”

黑茲爾赫斯特插嘴說:“我同意你的首見,博士。”

我按撩不住火氣,歷聲說:“該死!沒人請你們事事當權威,在這個問題上你沒有任何權威。這些記錄是從我妻子的大腦裏偷窺而得的,本來就屬於她。我真厭惡你們這幫假扮上帝的人。我不喜歡鼻涕蟲的此種惡習,更討厭人類也有這種毛病。她自己決定到底願不願意看。還有,請征求她的意見,問她是否希望其他人看到這記錄。”

斯蒂爾頓只好問:“尼文斯太太,你想看看你的記錄嗎?”

瑪麗答道:“是的,博士,我很想看一看。”

他看來很吃驚。“啊?當然,你希望親眼看到嗎?”他說完看了我一眼。

“我同我丈夫都很想看。歡迎你和黑茲爾赫斯特博士留下來。如果你們願意的話。”

他們也留了下來,一大摞錄像帶被拿了進來,每一盤上面都標有相應的日期和年代。把那些全看完的話要花上幾個鐘頭,所以我放棄了大約1991年以後的有關瑪麗的生活。這段日子的錄像對解決問題意義不大,瑪麗如果想看,日後再看也不遲。

於是,我們從她的幼年時代開始。像所有那些被迫在記憶的軌道倒退回憶的人一樣,每盤帶子都從受試者——也就是瑪麗——的哽咽、呻吟、掙紮中開始,所有被迫回憶自己寧願忘記的往事的人都是這種反應。此後,記憶才開始逐步重建。帶子裏既有瑪麗的聲音,也有她記憶中別人的說話聲。最讓我吃驚的是瑪麗的臉,我是說,這張臉泡在水槽的樣子。我們一點一點地將她的臉放大,讓它的立體形象清晰地呈現在我們眼前,面部表情的絲毫變化都能捕捉到。

起初,她的瞼是小女孩的模樣——呃,她那時的五官和成年後沒多大區別,正是我親愛的妻子幼年時的模樣。這倒讓我希望我們能生個女孩。

然後,隨著她記憶中別的演員出場,她的表情也相應地變化著。我好像在看一個演技精湛的獨角戲演員扮演許多種角色。

瑪麗看錄像時表情很安詳,可她卻悄悄把手放在我的手心。當看到她父母遭到變故成為鼻涕蟲的奴隸這可怕的一幕時,她緊緊抓住我的手指。要不是我的手硬得像火腿,肯定會被她捏成肉餅。不過,她始終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跳著瀏覽了標有“身體機能暫停時期”的帶子。我吃驚地發現這樣的帶子竟有許多盤。我原以為從處於這種狀態下的人的記憶中沒什麽好挖掘的呢。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處在這種狀態下。她不可能知道什麽有助於我們了解鼻涕蟲滅亡原因的情況。所以我把這些部分跳過去,重點看兩組帶子:她的蘇醒階段,她從沼澤中被救起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