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飛向火星

一個人暈船有什麽可笑的?只有那鐵制腸胃的蠢貨才會看了哄堂大笑。我敢肯定,這類沒有情感的家夥看到他奶奶折斷了雙腿也會哈哈大笑的。

火箭飛船點火起飛後作慣性運動時,我確實暈船了。不過,一會兒我就緩了過來。大約是我胃裏空蕩蕩的緣故——早餐後我什麽東西也沒進過口。塔克也不說這是一次漫長而又可怕的旅行。我只感到四肢軟弱無力,精神恍惚。過一小時四十三分鐘我們才會合,這段時間雖短,可對我這樣一個習慣於在地球上生活的人來說,簡直等於在地獄裏受難一千年。

塔克見我暈船倒沒發笑。他是個宇航老手,認為我這種反應完全正常,所以根本不把它當一回事。他的態度就像航空小姐那樣冷漠,臉上一點兒感情色彩也沒有,不像登月艇上那些呆頭呆腦、說話祖裏粗氣的乘客,一見人家暈船、嘔吐就嘲笑一陣,借以取樂。照我的想法,真該讓這批人在飛船進入與j道時,讓他們在真空中笑死才好呢!

盡管我的腦子裏十分混亂,不停地湧出成百上千的問題要問,可我對一切實在提不起多大興趣。想著想著,我們的飛船倒幾乎要跟往返飛行於地球和空間軌道站的火炬飛船會合了,火炬飛船就停泊在繞地球的駐留軌道上。

老實說,這種航天飛行真不是個滋味。要是有人宣布說:暈船的人天一亮就拉出去槍斃,我猜想暈船的人都會說:“好啊,請趕快執行槍決吧!”

不過,我總算逐漸開始適應了,因此也就放棄了尋死的念頭。情況漸漸好轉,當然不用再想死。塔克大部分時間都在通訊裝置上忙個不停。他顯然是在按照密集的無線電射束進行通訊聯系,指揮航行。只見他雙手時刻不停地握著定向控制裝置,那神情就像一個炮手在十分艱難的條件下進行瞄準似的。我聽不見他在說些什麽,也無法從他的嘴唇動作上猜測他所講的內容,因為他的臉始終緊貼在送話器上。

我猜想他是在跟那艘準備接受我們會合的火炬飛船空間站通話。

當塔克把通話器放到一邊,點起一支香煙時,我又感到一陣惡心,這是由於看到卷煙冒出的煙而引起的。我強制自己忍住,不讓胃裏的東西嘔出來。“塔克,現在該是把秘密講出來的時候了吧?”我說。

“在去火星的路上,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談。”他冷冷地說。

“嘿,你別那麽神氣活現,”我忍不住氣往上沖,很不以為然。“我不想到火星上去。早知如此,我才不會接受你那異想天開的計劃哩!”

“聽便!你不想去就不必去。”

“什麽?”

“氣塞就在你身後,請便吧!注意,出去了可得把門關上。”

他簡直開玩笑。這種建議我根本不予理睬。接著他又說了下去:“不過,要是你不會在太空呼吸,最好還是跟我到火星上去……我會負責把你接回地球。我們這艘飛船的綽號叫‘能幹’號,它馬上就要跟一艘綽號叫‘拼命’號的火炬飛船會合。我們對接後17秒,或者說一眨眼工夫,‘拼命’號就直飛火星。因為我們必須在星期三趕到那兒。”

我帶著病人常有的那種煩躁不安的任性固執情緒答道:“我不打算到火星上去。我寧願賴在這艘船裏不走。我想總會有人把送回地球去,在地球上著陸。你騙不了我!”。

“你沒說錯,”塔克表示同意,“但是,你無法老是呆在這艘船上。那三個家夥原是這艘船上的——但據火箭發射場提供的紀錄——現在他們在拼命號上。而這是一艘三人船,想必你早已注意到了這一點。恐怕他們根本不會讓出一個座位給你!再說,你這樣回去怎麽混過移民入境處的關口呢?”

“這我不在乎,只要能回地球,別的我什麽也不管。”

“那就準備好蹲牢房,被指控為非法偷越國境,而且還得查為什麽在宇宙飛行中偷偷摸摸,到底幹了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至少可以肯定:你走私。他們會把你關進一間密室,用針戳你的眼球,逼你供出陰謀。他們向你提的問題,你永遠也休想回答得出來。可你別得意,你根本無法把我牽連進去,因為誠實的博羅德本特好久沒有回地球了,而且可以找出許許多多清白的證人出來作證。”

聽了這番話,我真感到惡心,想吐。這種反胃的感覺,一半是由於恐懼引起的,一半是因為暈船反應後遺症所致。“你是打算向警方告發我咯?你這卑鄙下流……”我實在一時找不出確切的詞來反擊他,只好咽住不再說下去。

“嘿,不!老兄,要叫警察那是再容易不過的事。只要把你的胳膊一扭就行了。但是我決不會這樣子。林克林伊爾的孿生兄弟林克拉思倒是肯定知道那個老克林進了賓館那扇門一直沒出來。他會把真相揭發出來的。他們這種孿生兄弟關系相當密切,地球人是無法理解的。因為我們人類不是通過裂變進行繁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