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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吻持續了天長地久。我隱約意識到自己的裸體和欲火有點出格,得稍稍控制一下。但這感覺非常遙遠,相比那永不停歇的擁吻帶來的逐漸擴張的暖意,根本沒什麽重要的。最後,我們的嘴唇分離,雖然感覺有種麻木腫脹的感覺,但卻還想繼續吻下去,我們互相親吻對方的臉頰、眼瞼、胳膊、耳朵。我埋下頭,親吻她的脖頸,感受著她的脈搏,嗅聞著她身上的芬芳。

她跪坐著向前移動,微微弓起後背,雙乳摩挲著我的臉頰。我捧住一個,幾乎是虔誠地親吻著乳頭。伊妮婭雙掌捧住我的後腦勺,俯下臉,朝我探來,我能感受到她的喘息和悸動。

“等等,等等,”我仰起臉,朝後靠去,“別,伊妮婭,你……我是說……我覺得你不……”

“噓,”她輕聲道,又探身朝我靠過來,又開始吻我,接著擡起頭,那雙黑色的眼睛似乎含聚了整個世界,“噓,勞爾。沒錯。”她又朝我吻來,同時倚向右側,我們倆臥在了睡墊上,擁吻不放。漸起的風刮擦著米紙墻,整個平台應和著我們的擁吻和身體運動,一起搖晃起來。

這真是一個難題。我該怎麽開口講述這樣的事?該怎麽和你們分享一個人最私密、最神聖的一刻?把這事寫在紙上,感覺是一種侵犯。如果不說,那又是在說謊。

第一次目睹自己心愛之人的裸體,是人生最純粹、最不可征服的神靈顯現之一。如果這個宇宙有真正意義上的宗教,那它必須包含這一接觸的真理,不然就永遠空洞下去。對於人類來說,和真正值得愛的人做愛,是獻給他們的少數幾項無條件獎賞之一,它平衡著人類的其余狀態:痛苦、失落、尷尬、孤獨、愚蠢、妥協、笨拙。和正確的人做愛,會彌補他們犯過的許許多多錯誤。

我以前的做愛對象都不是正確的。就在我和伊妮婭第一次接吻,擁躺在地上時,甚至在我們時緩時快運動前,我就已經明白了一切。我意識到,我以前從來沒有真正和誰做過愛——當兵時休假離開,和女朋友做愛,或是當遊船工時,認為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和女船工做愛,我以為我探究並發現了其中的一切,但事實上那甚至不是開始。

這次才是開始。我還記得,有一刻伊妮婭跨坐在我身上,手緊緊抓著我的胸膛,她的胸脯則浸滿汗液,而雙眼卻注視著我——定睛注視著我,目光那麽熱烈,那麽溫存,就仿佛我倆的目光已經把我們親密地連接在了一起,緊密得就像是大腿和性器的結合。在未來,每當我們做愛時,我都將會記起這一時刻;就好像在那親密無間的起初瞬間,我早已知道了所有的未來時刻。

我倆擁在一起,躺在月光下,床單、毯子和墊子卷曲起來,亂糟糟地丟在了一邊。從北方吹來涼風,吹幹了我們身上的汗水,伊妮婭的臉頰枕在我的胸口,我的大腿跨於她的臀部之上。我們還在互相撫觸——她的手指撩弄著我胸膛上的毛發,我的手指遊走於她的臉頰曲線上,一只腳纏繞著她強壯的小腿,腳底在她的腿肚上滑上滑下。

“這是不是一次錯誤?”我低聲道。

“不,”她也細語道,“除非……”

我的心猛烈跳動。“除非什麽?”

“除非你在自衛隊時沒打那些針,我想你肯定打了。”她低聲道。我有點著急,所以沒聽見她聲音中流露出的一絲揶揄。

“什麽?針?什麽意思?”我轉了個身子,手肘支著腦袋,“哦……打針……該死。你知道我打了。老天。”

“我知道你打了。”伊妮婭低聲道,我已經聽出了其中的笑意。

我們這些海伯利安小夥加入地方自衛隊的時候,政府會按慣例給我們注射一系列經聖神批準的藥劑——抗瘧劑、抗癌劑、抗病毒劑,還有避孕劑。在聖神宇宙中,由於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十字形,也就是選擇了不朽,所以就有了避孕措施。如果一個人結了婚,想建立一個家庭,可以向聖神當局提出申請,要求得到避孕的解藥;也可以簡單地去黑市購買。如果既沒有選擇十字架之道,也沒打算成家,那藥效將會持續到老齡或死亡的到來。多年來,我都未曾想過自己曾打過那一管藥劑。事實上,我想起來,十年前在領事的飛船上,貝提克曾問起過這事,當時我們正在討論防病藥物,我提到了自衛隊的誘導制劑,我們十一二歲的小朋友正蜷在全息顯像井的躺椅上,讀著一本從飛船圖書館借來的書,似乎完全沒有注意我們的談話……

“不,”我仍舊支在手肘上,“我是說錯誤。你……”

“我。”她低聲道。

“已經二十一歲了。”我把話說完,“而我……”

“你……”她低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