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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她說,舉起一只手,摸著索爾的臉,“這是真的。我回來了。”

“對,布勞恩。”索爾說,試圖穩住自己的聲音,他把布勞恩·拉米亞臉上糾結的卷發撩到一邊,緊緊抱著她,一條手臂放在自己的膝蓋上,枕著她的腦袋,弓著後背,替布勞恩遮擋風沙。“沒事了,布勞恩,”他柔聲細語,保護著她,雙眼閃著失望的淚花,但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沒事了。你回來了。”

梅伊娜·悅石走上洞穴狀戰略決議中心的台階,邁步走了出去,來到了走廊中,在那兒,長條的有機厚玻璃讓人能夠縱觀從奧林帕斯山到塔爾錫斯高原的景象。遙遠的下方暴雨如注,站在這個插入火星天穹幾乎有十二公裏高的制高點上,她能看見一陣陣的閃電和靜電的幕簾,暴風雨正在高高的大草原上拖動著自己的腳步。

她的助手賽德普特拉·阿卡西也走了出來,來到了走廊中,靜靜地站在首席執行官身邊。

“還是沒有利和賽文的消息嗎?”悅石問。

“沒有。”阿卡西回答。這位年輕的黑人女士的臉被照亮了,那是來自家園星系的慘淡太陽光,也是來自底下閃電會演的光線。“內核當局說,也許是遠距傳輸器出了故障。”

悅石冷冰冰地笑道:“對。我問你,賽德普特拉,你記得我們這一生中發生過什麽遠距傳輸故障嗎?環網的任何地方?”

“沒有,執行官大人。”

“內核覺得他們完全不必跟我們玩陰的。顯然,他們覺得他們能綁架想要的任何人,也不必負上任何責任。他們覺得我們在最後時刻太需要他們了。賽德普特拉,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麽?”

“他們的如意算盤打對了,”悅石搖搖頭,轉身開始沿著漫長的下降之路進入戰略決議中心,“現在只剩十分鐘不到的時間了,驅逐者將包圍神林。我們下去和其他人待著吧。我和阿爾貝都顧問的會見是不是就安排在會議之後?”

“對,梅伊娜。我覺得不……我是說,我們中有些人覺得和他們像那樣直接見面的話,實在是太冒險了。”

悅石在踏入戰略決議中心前停下腳步。“為什麽?”她問,這次她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你覺得內核也會讓我與利和賽文一樣消失嗎?”

阿卡西張口想要說話,但是停住了,她舉起了手掌。

悅石把手搭在年輕女人的肩膀上。“賽德普特拉,如果他們真這樣做,那我就解脫了。但我想他們不會這樣做的。事情已經走得非常遠了,他們相信,沒有誰可以做什麽事來改變事情的進展。”悅石收回手,笑容退去,“也許他們是對的。”

兩人不再說話,她們走了下去,來到了等待著的戰士和政客們圍成的圈子中。

“時辰到了。”世界樹的忠誠之音,賽克·哈爾蒂恩說道。

保羅·杜雷神父正沉浸在幻想中,現在被拉了回來。過去一小時裏,他的絕望和灰心經由斷念,變成了某種類似愉悅的東西。他想到,如此一來他就不會再有什麽選擇了,也不再需要履行什麽職責了。杜雷坐在那兒沉默不言,就像是聖徒兄弟會領導者的老朋友。他望著神林的太陽西下,望著夜幕下星星點點慢慢增加的繁星和光線,但那些不是真正的星星。

杜雷一直在想,在這樣一個關鍵時刻,聖徒竟然和他的人分開,但是杜雷知道聖徒神學,他意識到繆爾的信徒將會在最神聖的平台上,在他們最神聖巨樹的最神秘蔭庇處,獨自面對這樣一個可能毀滅的關鍵時刻。哈爾蒂恩在長袍的蒙頭鬥篷下偶爾會發出輕微的話語,杜雷意識到忠誠之音是在用通信志或者植入物和聖徒同伴交流。

雖然如此,這依然是等待世界末日的安寧之法,坐在這個已知銀河的最高生命之樹的頂端,聆聽著溫暖的夜風摩挲著無數的葉片,瞭望著繁星閃耀,雙月在天鵝絨般的天穹中急速飛過。

“我們已經請求悅石和霸主當局不要抵抗,不要讓軍部戰艦進入系統。”賽克·哈爾蒂恩說。

“這明智嗎?”杜雷問。早先時候,哈爾蒂恩已經把天國之門的命運告訴了他。

“軍部艦隊尚未組編好,無法提供徹底的抵抗,”聖徒回答道,“不抵抗的話,我們的世界至少還有機會,他們會把我們作為非交戰星球來對待。”

杜雷神父點點頭,傾身向前,以便好好看看平台陰影中的高大身影。除了星光和月光,他們身下樹枝上的柔和熒光球發出僅有的光芒。“但你還是歡迎這場戰爭。你們幫助伯勞教會當局引起了這場戰爭。”

“不,杜雷。不是戰爭。兄弟會知道這肯定是巨變的一部分。”

“什麽巨變?”杜雷問。

“巨變,就是人類把他們的角色作為宇宙自然秩序的一部分,而不是把自己作為腫瘤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