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部 真相,謊言和叛徒 CHAPTER 36

摩洛哥北部

伊麻裏休達軍事基地

少校領著大衛走出了牢房所在的建築,穿過一個寬闊的院子,院子裏滿是圍欄。大衛能聽到圍欄裏傳來陣陣沙沙聲。裏面關著他們的家畜嗎?聲音在夜裏遠遠傳來,他卻聽不出發出聲音的是什麽。

少校看起來注意到了大衛對那邊有些興趣。他瞥了瞥那些圍欄:“等船夫的野蠻人。”

大衛有些好奇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在希臘神話裏,“船夫”會把新逝者的靈魂載過斯堤克斯河和阿刻戎河28,帶他們進入冥土。可他決定還是不管這事了,他有更加緊要的謎團要解開。

他們沉默著走完了剩下的路,進入內城中心的一棟大樓。

大衛迅速打量了一下少校的辦公室。他不想表現得太好奇,可有幾樣東西實在讓他驚訝。首先,它太大了。這裏顯然是基地指揮官的辦公室。而且它太空了,墻上光禿禿的,露出了白色的石膏板,屋子裏也沒幾樣東西:角落裏有面伊麻裏的黑旗,中間擺著張簡陋的木頭桌子,後面放著張金屬的旋轉椅,桌子對面有兩張折疊椅。

少校“撲通”一下坐到桌後的椅子裏,從桌下最上面的抽屜裏抽出一盒雪茄,飛快地用火柴點燃了一根。他拿著火柴,擡頭看了看大衛:“來一根?”

“瘟疫暴發之後我就不吸煙了。因為考慮到要不了幾周,這世界上的香煙就會一根也不剩了。”

少校甩熄了火柴,扔進煙灰缸裏:“幸好我沒你那麽聰明。”

大衛沒坐到桌邊,他希望和對方之間保持一定距離。他走到窗口,朝外眺望,琢磨著,希望少校最終會主動開始談話,給大衛一個突破口。

少校吐出一片煙雲,繚繞在他們之間,然後開始說話。他說話的時候很小心,仿佛每吐出一個詞都要事先斟酌一下:“我是亞歷山大·盧金。上校,你……”

他很厲害,大衛想。直入主題,無懈可擊。我要怎麽辦?這個房間,一個少校——指揮這麽大的基地?這不太可能。但大衛感覺這個地方沒有更高級的官員了:“我記得這個基地的指揮官應該接到了我要來的通知。以備我們萬一發生接觸。”

“他可能收到過。”盧金又吸了一口雪茄。大衛感到有些地方發生了改變,是他的態度變了嗎?

“他現在在西班牙南部,指揮進攻。他幾乎把所有人都調走了。我們的機構現在只剩下了基本骨架,勉強支撐運作。我們的站長蓋瑞特上校兩天前被人點掉啦。那個婊子養的蠢貨當時正在巡視。他一一走訪每座警衛塔,跟人們頻頻握手,搞得好像他是在這鬼地方競選市長似的。柏柏爾人的狙擊手一槍就幹掉了他。我們認為射手就在山上,所以我們增加了巡邏。一方面也是為了外頭那些找死的家夥啦。現在我想要知道,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嗯,盧金在給他提供些無用的細節。他希望大衛會投桃報李,講述自己的故事,然後露出破綻:“我來這裏是為了一項任務。”

“是什麽——”

“那是機密。”大衛邊說邊轉身面對盧金。我有多少時間?也許在他發現我是冒牌貨之前能有一個小時?做得好的話,我還可以多爭取點時間,“和上頭聯系吧。如果你有權限的話,他們會告訴你的。”

“你知道我做不到這點。”

“為什麽做不到?”

“那次爆炸。”盧金打量著大衛的表情,“你不知道?”

“顯然不知道。”

“有人在德國的伊麻裏總部引爆了一個亞原子核裝置。現在沒人能跟上面聯系了,更別提驗證保密行動的真偽。”

大衛沒能掩藏住自己的驚訝,但這正是他需要的突破口。

“我一直在……移動中,沒有進行通信聯絡。”

“從哪兒來?”

考驗來了。

“累西腓29。”大衛說。

盧金往前俯身:“在累西腓沒有時鐘塔的站點——”

“當對分析員們的清洗開始的時候我們正在建站。然後瘟疫襲來。我差點兒沒能逃出來,那之後我就在執行特殊使命。”

“有趣。上校,這真是個有趣的故事。下面是現實:如果你不馬上告訴我你是誰,你為什麽在這裏,我就不得不把你關回牢裏去,直到我能驗明你的身份。我要不這麽做,我就是個婊子養的。”

大衛盯著他:“你是對的。這是……行動守密,老習慣。也許是我在時鐘塔當特工的時間太長了。”然後大衛對他講述了他從穿過第一道大門時就一直在構思的故事,“我是來幫助拯救這個基地的。你知道休達對我們的事業有多重要。我的名字是亞歷克斯·威爾斯。如果總部已經被破壞的話,就得找從特種行動部門出來的人才能證明我的身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