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 第一十章 米什諾裏的對話(第4/6頁)

「哦,這並不是什麽秘密,卡亥德的廣播裏提到過好多次了。把我送到霍爾登島的那枚火箭現在就在技工學校的皇家鑄造車間裏,至少主體還在吧。按我看,這方面那方面的專家在檢查完火箭之後,都捎帶著拿走了火箭身上的一些東西。」

「鞭炮?」哈姆瑞問道,因為我用的「火箭」這個詞在歐格瑞恩語中是鞭炮的意思。

「這個詞概略地說明了登陸艇的推進方式,先生。」

哈姆瑞喘得更厲害了。戈姆微微一笑,說道:「那麽說你沒有辦法回到……呃,你來的地方了?」

「哦,有辦法的。我可以通過安塞波跟奧魯爾通話,讓他們派一艘納法爾飛船來接我。十七年之後飛船就能到達這裏。或者我也可以通過無線電聯系把我送進你們太陽系的那艘星際飛船。它現在正繞著你們的太陽飛行,來這裏也就是幾天的事兒。」

看得出來,這話在他們中間引起了極大的轟動,即便是戈姆也無法掩飾自己的驚奇了。他們的態度出現了分歧。這個重要事實我在卡亥德時沒有透露,跟伊斯特拉凡也沒有說。如果現實情況確如我的推斷,歐格瑞恩人對我的了解僅限於卡亥德人有選擇地透露給他們的一些事實,那麽他們會有很多次驚奇,這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但這個驚奇實在太大,太不同尋常了。「這艘飛船在哪裏,先生?」葉吉問道。

「它在繞太陽飛行,在格森星跟庫衡星之間的某個地方。」

「你是怎麽從飛船上來到這裏的?」

「通過鞭炮。」老哈姆瑞說道。

「正是。在同一顆有人類居住的星球建立公開的通訊或者結盟之前,我們的星際飛船是不會在這顆星球上登陸的。所以我是乘著一艘火箭登陸艇來的,登陸地點是在霍爾登島。」

「你可以跟——跟那艘大船通過普通的無線電進行聯系嗎,艾先生?」問話的是奧本索。

「是的。」我沒有告訴他們,我的登陸艇發射了一顆小型通訊衛星,這顆信號中轉衛星已經進入軌道了。我不想給他們留下這樣的印象:他們的天空中充斥著我那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兒。「這需要功率相當強的發射機,不過那種東西你們有的是。」

「這麽說,我們也可以通過無線電跟你的飛船聯絡嘍?」

「是的,前提是你們發送的是恰當的信號。飛船上的人處於一種我們稱為靜態平衡的狀態,用你們的說法也許是冬眠。我在這裏履行我的使命,他們就年復一年地等著,這樣的狀態保證了他們不會虛度光陰。通過恰當的波段發出恰當的信號,便可以啟動飛船上的機械裝置,他們便會脫離靜態平衡狀態。之後他們便會通過無線電跟我交流,或者以奧魯爾星為中繼點,通過安塞波跟我聯系。」

有人不安地問了一句:「他們有多少人?」

「十一個。」

聽聞此言,有人輕輕地舒了口氣,笑了一聲。緊張的氣氛稍有緩和。「如果你一直不給他們發信號呢?」奧本索問道。

「從現在算起,大約四年之後他們就會自動脫離靜態平衡狀態。」

「那麽他們會來這裏找你嗎?」

「不會的,除非我給他們發了消息。他們會通過安塞波請示奧魯爾星跟海恩星的固定站。最大的可能是,他們會決定再試一試——再送一位特使下來。第二位特使開展工作通常會比前任容易。他不需要做那麽多的解釋,人們更有可能相信他……」

奧本索咧開嘴笑了,其他多數人則依然若有所思,一臉戒意。戈姆傲慢地沖我微微點了點頭,似乎在為我的敏言善辯喝彩——來自陰謀家的贊許。斯婁斯目光炯炯,似乎正在緊張思索著。他中斷了自己的思緒,突然轉向我。「啊,」他說,「特使先生,在卡亥德那兩年裏,你怎麽從來沒提起過另外這艘飛船呢?」

「我們怎麽知道他沒有提呢?」戈姆微笑著說道。

「我們確切無疑地知道,他沒有提過,戈姆先生。」葉吉也微笑著說道。

「我沒有提。」我說,「原因在於,有一艘飛船在空中等我的消息會引來恐慌。按我看,現在你們當中就有些人覺得恐慌。在卡亥德,我跟那些人之間的信任度還不夠,不敢冒險把飛船的事兒說出來。而你們之前已經花了很多的時間來了解我,你們願意在公開場合聽我說話,你們的恐懼感沒有那麽強。現在,我之所以冒這個險提到飛船,是因為我認為時機已到,而且歐格瑞恩正是飛船降落的合適地點。」

「你的選擇是正確的,艾先生,你是正確的!」斯婁斯激昂地說,「這個月之內你就可以向飛船發信號,歐格瑞恩會熱烈歡迎它的到來。它是一個全新時代的有形前兆與象征,那些鼠目寸光的人到時就可以見識到了!」我們繼續交談,一直談到晚餐上桌,用了晚餐之後便各自回家。我感到筋疲力盡,不過總體說來,事態的發展還是令人滿意的。當然,眼前也還存在著危機以及不明朗的地方——斯婁斯想讓我成為眾人頂禮膜拜的對象,戈姆想揭穿我是個騙子,梅森則似乎想證實我是卡亥德間諜而他不是。奧本索、葉吉和其他一些人的眼光更遠一點,他們想跟固定站取得聯系,想讓納法爾飛船在歐格瑞恩土地上降落,從而說服或者強迫歐格瑞恩共生區同愛庫曼聯盟。他們相信,這樣一來,歐格瑞恩就可以獲得持久的聲望,其威名可以超過卡亥德,而運籌帷幄的總督們也會在自己的政府中取得應有的威望和權利。他們所在的自由貿易派別在三十三人集團中屬於少數派,這個派別對繼續西諾斯谷爭端持反對態度,總體說來代表了一種保守、溫和、反民族主義的政策。他們長期得不到實權,現在則把我指出的這條路看成了自己卷土重來的康莊大道,我的使命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可利用的手段,而不是目標。當然,這樣也沒什麽大的害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