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TEEN 第一十四章 逃亡(第2/5頁)

到達圖盧夫鎮後,我佯稱生病,離開了捕獵隊。他們繼續北上,我則獨自一人直奔東北方的塞姆本斯延山麓而去。我花了幾天時間了解地形,並把我的幾乎全部家當都藏到離圖盧夫十二三英裏處的一個隱蔽的山谷裏。隨後我循原路回到圖盧夫,這一次我進了鎮,住進了中轉站。我重新購置了雪橇、雪鞋、給養品、一個皮毛睡袋和冬裝,似乎是在為捕獵作準備;此外還有一個恰伯爐、一個多層皮帳篷和一輛可以裝下所有這些裝備的輕型雪橇。現在萬事俱備,只等雨水變成降雪,泥濘凝成凍土。我在從米什諾裏到圖盧夫的路上已經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所以等待不會很長久。到揭姆月阿依哈德日,我苦苦等候的雪終於下起來了。冰封的嚴冬到來了。

我在午後穿越了普勒芬農場的電網,身後留下的一切痕跡很快便被白雪所覆蓋。我把雪橇留在農場東邊那片樹林深處的一條溪流旁邊,自己只穿著雪鞋,背了個背包,繞回到大路上。隨後,我順著大路大搖大擺走到農場的大門口,將自己在圖盧夫重新偽造過的證件出示給他們看。證件上現在蓋著「藍印」,證明我是獲得假釋的犯人瑟納爾·本斯。上面還附有一紙命令書,命令我最遲於揭姆月愛普斯日前往普勒芬共生區第三志願農場報到,擔任看守,役期兩年。目光敏銳的檢察員肯定會覺得這些破破爛爛的證件很可疑,好在這裏並沒有什麽目光敏銳的人。

混進監獄真是再容易不過了。這多少讓我心安了一些,相信自己一定也能夠全身而退。

值班的看守長訓斥我比規定的期限晚到了一天,然後就派我去看守囚犯宿舍。已經過了用餐時間了。我很幸運,因為天色已晚,他們沒法給我發放標準的靴子和制服,也就沒法將我身上穿的好衣服沒收走了。他們沒有給我發槍,不過當我在廚房晃來晃去、哄著廚子給我弄點兒吃的時候,我發現了一支槍,廚子的槍就掛在烤爐後頭的一根釘子上,被我順手牽羊拿走了。這支槍無法致人於死地,也許看守們的槍都是這樣的。他們用不著自己動手,饑餓、嚴冬和絕望會幫他們下手的。

農場裏有三五十名看守,一百五六十個囚犯,沒有一個人氣色好。第四時剛過沒多久,多數人已經陷入沉睡了。我找了一名年輕看守,讓他帶我四處轉轉,看看已經入睡的犯人。我的打算是趕在別人懷疑我之前,在第一天晚上就采取行動。但是,在那間大房子刺眼的燈光下看到熟睡的犯人時,我差點放棄這個打算。長長的床鋪上,犯人們鉆在一個個睡袋裏,像躺在子宮裏的胎兒,我無法看到他們,更無法將他們區分開來一只有一個人與眾不同,他個子太高,沒法完全藏進睡袋,露出了一張瘦得像骷髏的黑臉,眼睛深凹,一頭硬硬的、亂蓬蓬的長發。

在埃斯文時有過的好運再次眷顧了我。我沒有別的才能,只有一種天賦:我知道什麽時候應該推一把命運之輪,讓這個偉大的輪子轉動起來。去年在埃爾亨朗,我還以為這種能力已經永遠離我而去了。現在我發現,自己依然能夠把握命運和機遇,就像一架雪橇能夠適時地滑過危險的陡坡。這一發現令我欣喜若狂。

我在宿舍裏蕩來蕩去,探頭探腦,像一個對什麽都好奇、沒法閑下來的傻瓜,於是他們安排我值後半夜的班。到了午夜,除了我跟另外一個值後半夜班的看守之外,所有人都入睡了。我在屋裏晃來晃去,在床鋪邊上不停地來回走動。我已經想好了行動計劃,開始著手讓意念與身體進入多瑟狀態。如果沒有這種黑暗力量的幫助,憑我一己之力是無法順利將計劃付諸實施的。天快亮的時候,我再次走進宿舍,把廚子的槍調到震擊。百分之一秒的短促震擊打暈了金利·艾。我把他連人帶睡袋擡了起來,扛在肩上,走到警衛室。「怎麽啦?」睡眼惺忪的看守道,「放下他。」

「他死了。」

「又死一個?米西主啊,冬天還沒真正開始呢。」他轉過頭,斜眼看了看耷拉在我背上的特使的臉,「是他呀,那個性變態。老實說,我以前從不相信他們講的卡亥德人那些事兒,直到我看到了這個家夥,這個醜八怪。他整個星期都躺在床鋪上哼哼唧唧,沒想到這麽快就不行了。呃,把他扔到外頭去,到天亮再處理。別跟個扛大糞的似的愣著不動。」

我沿著走廊往外走,在檢察員辦公室停下。我走進去,找到墻上的警報器和開關面板。我是看守,沒人攔著我。這些東西上面沒有標簽,不過看守們在開關旁邊畫了一些潦草的字母,遇到緊急情況時起到提示的作用。我想Fl應該是代表「圍墻」,於是撥下那個開關,切斷了農場最外圍防線的電源。然後我肩上扛著艾走出辦公室。大門口值班室有一個值班守衛,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故意裝出一副吃力的樣子。其實我體內充盈著多瑟能量,完全可以拖動或者扛起一個比我自己還重的人。但我不希望別人看出這一點。我說:「一個犯人死了。他們讓我把他從宿舍弄出來。把他放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