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對於現在的年輕人來說可能很難理解,但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它好像每天都有可能發生。在20世紀70年代,我們真的以為隨著“冷戰”的升級,世界末日隨時會伴隨核彈悄然而至。我讀碩士的時候,學校的上空時常會有軍用飛機經過,我現在想到那些低空飛行的戰鬥機還會感到恐慌。核災難帶來的世界末日曾經對我們來說是真實存在的風險,而不是臆想出來的科幻場景。在之前的作品中,我引用過作家休·吉尼描述“冷戰”的段落。“冷戰”時期,吉尼還是個孩子,居住在紐約的法明代爾:

(“冷戰”)是我童年的背景。真實和想象的恐懼直到現在還存在於我的內心深處和每個細胞中……那時我只有7歲,記得有次遭遇空襲,我們在學校的走廊裏排成一排,面對著墻壁,抱頭坐下。我當時想,我那小小的脊背是炸彈的絕佳攻擊目標。這是我多年以來的噩夢。

關於災難的科幻小說有一點很有意思,這類作品往往設想地球上的生物處於危險中,這樣的情節比其他大多數科幻作品更基於現實,這也是本章比較短小的原因。除了之前描述的外星人入侵以外,在普通科學技術影響下出現世界末日的可能性不太大,這讓這類作品中的災難大多是我們已經知道的那些。

距“二戰”末期廣島和長崎被投擲原子彈已經過去了很多年,科幻作品中最常見的導致世界末日的機制就是原子彈大屠殺。很多科幻作品帶我們體驗了這其中的悲觀無望,特別是在20世紀60年代,所謂的“新浪潮”科幻作者在他們的作品中描繪了生命的脆弱。也有很多作者則著重描繪了世界末日後人類重拾信心的過程。

有時候,這些想象的未來會帶來各種新奇的可能性,但都不太現實。就像約翰·溫德姆在1955年創作的《蛹》(The Chrysalids)中所刻畫的那樣,核輻射導致人類產生畸變——物理形變或心理扭曲。末日後的世界有可能充斥著某種浪漫主義情緒,這在小沃爾特·米勒於1959年創作的經典科幻小說《萊博維茨的贊歌》(A Canticle for Leibowitz)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展現。在這部小說裏,人類重建文明,這在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天主教教士在不知情狀態下保存下來的技術。

在另一些作家的筆下,制造生物武器過程中出現的錯誤導致基因突變,疾病成了人類文明的終結者。或者,人類由於一些非外星人的地外因素而幾乎滅絕。6 500萬年前恐龍滅絕的原因是大型隕石撞擊地球,其實隕石墜落、太陽的電磁脈沖、遙遠的γ射線爆發都有可能讓我們處於世界末日的險境。目前,正在發生的大災難很有可能是氣候變化。

右翼政黨肯定對此持反對意見,但是對於相信科學的人們來說,氣候變化基本上是我們人類正在面臨的最大威脅。在早期的科幻作品中,氣候災難往往和冰河世紀的再次到來有關,這種場景出現在災難電影《後天》中。眾所周知,我們人類曾經幾次瀕臨滅絕就是由於冰川覆蓋了大陸,冰河世紀的再次到來會使我們又一次面臨生存的危機,不論是自然地進入之前的冰河世紀(我們現在剛好處於間冰期的氣候變暖過程中),抑或是核冬天。但現在,我們更多的擔憂源自全球變暖。

如今,以氣候變化為主題的小說不一而足,特別是針對青少年讀者群的作品,這些作品被歸為一個科幻作品的子類——氣候變化小說。氣象學家發出的警告鞭策著我們的行動。以海平面上升為例,如果整個格陵蘭冰蓋都融化了,那麽海平面將會上升23英尺,對類似紐約這樣的靠近海岸線的城市將造成災難性影響。如果整個南極冰蓋也逐漸融化(雖然不太可能),那麽海平面將會上升200英尺,而且這是大海風平浪靜時的數據。

這樣的氣候變化對農業和水資源的利用都有極大的影響。同時,類似孟加拉國這樣的擁有大片低窪地的國家將會被水淹沒,其他地方則會持續幹旱。雖然氣候變化不會帶來太多的閱讀快感,但它確實是災難小說的常見主題。

上述災難是我們現在生活方式的結果。只有少數科幻作品會將世界末日描述為由現代科技以外的原因所引起。也許地球會被智能機器統治,就像我們將在本書第17章中看到的那樣。但是,更有可能給人類生存帶來極大威脅的技術是納米技術。在第5章裏,我們討論了納米機器人橫行導致的災難,極小的機器人可以合成(或拆解)分子,制造新物質。正因如此,它們也可以毀掉一切。

在科幻作品的影響下,納米技術也許是另一種導致世界末日的方式。我在青年小說《異種風暴:上升》(Xenostorm: Rising)中寫到,一小群人在身體中培育出能讓他們永生的納米機器人。他們一直在嘗試用體內的納米機器人繁殖,讓自身成為一個高度整合的系統,即“有意識的蜂巢體”,從而獲得像超人那樣的能力。這本書的主人公戴維成功地實現了這一目標,變成了“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