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最後的休整(第2/3頁)

“現在,”我想,“我們已經到了這裏,即將攀登斯奈費爾。很好!我們還要進入火山口探險。很好!其他人這樣做了,而且並沒有丟掉性命。可是,並不完全如此。如果真的有一條小路通往這個島嶼的內部,如果那個沒有頭腦的薩克努塞姆告訴我們的是事實,那麽我們肯定會在火山的地下通道中迷路。況且,現在還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斯奈費爾已經熄滅了,誰能確保它此時此刻不是正在醞釀一次突然的火山噴發呢?難道我們能夠根據這個怪物自從1229年以來一直在睡覺,就斷定它永遠都不會睡醒嗎?如果它突然醒了過來,我們怎麽辦?”

這是一個需要考慮的問題,而且我真的在認真考慮。每當閉上眼睛,我就會夢到火山噴發。現在,我馬上就會變成火山灰,在我腦子裏大致成了一項事實。

最後,我再也忍耐不住,下決心一定要把自己的想法含蓄地告訴叔叔,提醒他,他的假設是完全不成立的。

我找到叔叔,把自己的憂慮告訴了他,然後後退幾步,我知道留下足夠的空間讓他爆發是必要的。可是我錯了。

“我也正在思考這個問題。”他非常簡單地回答。

他的話是什麽意思?難道他居然真的聽進了我講的道理,並且打算放棄他的探險計劃嗎?如果真是這樣,那簡直是太好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敢打擾他,最後他繼續說道:“我已經在思考這個問題了。我們一到斯塔比,我就開始注意你剛才談到的這個重大問題。我們不能草率行事。”

“真的不能!”我強調了一句。

“斯奈費爾火山已經平靜了600年,可是它隨時都有可能蘇醒。不過,火山噴發前總會有明顯的征兆出現。我已經詢問過當地的居民,也考察過地面,我可以向你保證,阿克塞爾,它是不會噴發的。”

聽到他如此肯定的保證,我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難道你懷疑我的話?”叔叔說道,“那好,你跟我來!”

我像個機器人一樣順從了他的意志,跟著他離開了牧師家。教授帶我走向一條直直的小路,穿過一個四周都是玄武巖的石壁缺口,向大海相反的方向走去。不久,我們便走到了一處曠野,如果我可以將那些無邊無際的火山噴發堆積物稱為曠野的話。這裏到處堆滿了玄武巖、花崗巖以及各種各樣的巖石,仿佛剛剛下過一場巖石雨,而整個曠野都被這場雨砸得七零八落。

我看到到處都有火山氣流在冉冉上升。冰島人稱這種白色的蒸汽為“裏吉爾”,它們來自地下溫泉,可以顯示地下能量的活動情況。這種情形似乎正好證明了我的擔心,但是當我的叔叔開口說出下面這段話之後,我感到自己剛剛生出的希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你看見那大量的蒸汽嗎,阿克塞爾?好了,它們證明我們不必擔心火山會突然發怒!”

“為什麽?”我大叫著。

“我們都很清楚,”教授說,“火山爆發之前,這些蒸汽會大量增加,而在即將爆發的時候會突然消失,因為地下巖漿一旦失去壓力,就會從火山口噴發出來,而不會利用地表上的縫隙釋放能量。所以說,如果這些蒸汽情況正常,那麽說明它們的能量不再繼續增加,如果氣候沒有從風雨交加變為一種令人窒息的平靜狀態,那麽你就可以斷定火山近期不會噴發。”

“可是——”

“別說了,這些證據已經足夠了。如果科學開口說話了,胡說的人最好住嘴。”

我垂頭喪氣地回到牧師家裏。叔叔的科學論據使我啞口無言。不過,我還抱著一線希望,那就是我們在火山口找不到通往深淵的通道。那樣,即使全冰島的薩克努塞姆都來了也於事無補。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夜惡夢。我夢見自己正在火山深處,然後像一塊火山巖一樣,被猛然噴發到了星際空間。

第二天,6月23日,漢斯和他那些夥伴們背好糧食、工具和儀器,等我們出發。我和叔叔負責兩根鐵棒、兩支槍和兩盒子彈。漢斯非常細心,他為我們準備了一個裝滿水的皮袋,這樣加上我們水壺裏的水,足夠我們喝一星期了。

早晨九點鐘,牧師和他那位高大的悍婦站在門口,無疑是要以主人的身份崇高地向我們這些旅客道別。可是我們沒有想到,這種道別的形式是一張巨額的賬單,上面事無巨細,甚至我們在這間鄉間小屋吸進的臭烘烘的空氣也包括在其中。這對可敬的夫妻的敲詐行為就像瑞士小旅店裏的老板一樣,對他們根本沒有執行的好客開了最高的價單。

叔叔一句話沒說,照單支付。一個即將前往地心的人是不會太在意那幾塊利克斯銀幣的。

隨後,漢斯用明確的手勢表示出發。不久,我們便將斯塔比拋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