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活著,很不容易

屍潮在黎明退去,空氣中彌漫著讓人窒息的惡臭,城下的屍體有的還在燃燒有的則早已經變成了灰燼,冒著散發著蛋白質燒焦的味道。

而在城頭上,大部分激戰一夜的人都沒有撤下,他們在靜靜的等待著換防的人員過來,疲憊和緊張早就把他們精力掏空,雖然防禦住了第一波屍潮,但陣地上卻寂靜無聲,每個人都抱著自己的武器,靠在冰冷的墻上,有些人在簡單的吃一些食物有些人甚至連吃都不想吃。

“我們能活下去嗎?”

“能,一定能,我們可以堅持。”

簡單的對話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但每個字都好像針一樣刺進聽到的人的心底。他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活下去,或者說是我為了有尊嚴的活下去。雖然從被UMP放棄的那一刻開始,許多人就陷入了絕望,但昨天一夜的戰鬥卻讓其中大部分人又燃起了希望。

希望這個東西,說起來很縹緲,往日裏說出來不免有些假大空的感覺,但此刻卻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希望是那麽的實際,它就是一團火,一團在死鬥的夜晚點亮每一個人絕望的心的火,在防線上的每一個人都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使命,因為哪怕有一個角落失守,那麽很快這裏就會被那些狂暴的行屍走肉占領。

當然,雖然守住了第一波的沖擊,可今天晚上注定會有第二波沖擊,那時候還能不能守住誰也不知道,但沒有人願意生生的坐以待斃,雖然不會像日本人一樣整天把拼盡一切守護重要的人放在嘴上,但他們中大部分人並沒有退縮。

即使在幾天前他們中有的人還是個文職人員或者水管工,但現在他們清一色被稱之為防衛者。

醫療小組在人群中穿梭,一夜的高度緊張導致不少人虛脫,而在燃燒彈的高溫炙烤下許多人也脫水嚴重,雖然暫時還沒有戰損,但如果出現非正常減員的話,會對士氣造成沉重打擊。

大量的生理鹽水被當成飲料,這讓這些人雖然狼狽但至少身體機能不會發生問題,而有一些曾經參加過真正戰爭的老兵才知道,在戰場上還有生理鹽水喝是多奢侈的事情。

當然,他們的勝利來的挺僥幸,因為如果鋼鐵暴君參戰的話,這座脆弱堡壘裏的人恐怕已經看不到今日的太陽了,但他們看到了,那就代表……

“我就跟你說了別打了,哪有你這樣的人,生生把單獨樣本給打死了。”奈非天一邊在解剖鋼鐵暴君的屍體一邊埋怨著猴爺:“這麽珍貴的樣本,我都提醒你了。”

“你哪學來的解剖?”

“我不會啊,但把重要器官保存下來還是可以的。到時候可以找個機會來分析一下,這個真的太珍貴了。”

“你會個屁,給我弄一套設備,我來。”

一套設備出現在猴爺面前之後,他穿上白大褂帶上橡膠手頭和護目鏡,像個法醫一樣開始擺弄鋼鐵暴君的屍體。

而離他們不到十米的地方,都是晃動著身體嗷嗷叫的喪屍……喪屍和他們中間唯一的障礙物是用來隔絕外部汙染的臨時塑料大棚。

不可一世的鋼鐵暴君啊……說起來真的是一把辛酸淚,辛辛苦苦的不知戰鬥了多少場,幹掉了多少危險的競爭者,本來在這場生存的競賽中它特麽是徹頭徹尾的贏家,橫掃八荒、席卷六合就是它接下來要幹的事。

可他媽生活真的是黑色幽默,這麽一個澳洲大陸的霸者就這麽被生生打死在了路邊,死時蜷縮著身體,死因是腦出血。它也許不應該咆哮的,也不應該回那一下手的,但現實沒有如果啊,它喊了也撓了,於是它就被打死了。

這也太特麽的荒誕了,就像是一部三流導演拍的喜劇片,生生撓著人的胳肢窩,但卻又讓人無可奈何。

當然,世界也就是這樣了。高層次的對低層次的予取予奪,就像它能輕易撕碎一個人的身體,嚼碎一個人的腦袋。在面對遠比他更高級的存在時,它能做的也只是像一條野狗似的被人用棍棒和拳頭打得苦苦哀嚎。

冤嗎?不冤。它如果要怪,大概只能怪自己時運不好吧,而對於猴爺來說,他才不會在乎這個鋼鐵暴君的進化多麽的不容易、多麽的艱辛,在他和他的同類眼裏,這種東西和試驗用的小白鼠、兔子、狗、鴨子、兔子沒有區別。

剛才是不是出現了兩次兔子?沒關系了,沒有差別。

很多人以為睥睨天下需要有高貴的氣質、錦衣華服和位高權重。但有種睥睨天下被稱之為冷漠,這種冷漠是對其他生物生存權的淡漠、是對它們痛苦的無所謂、是對它們掙紮的視若無睹。這種冷漠和殘忍,才是上位者需要具備的,且深入骨髓的,在森林法則中是絕對沒有溫軟的童話故事的,不可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