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苗

別緊張,只不過是人類幸存下去的唯一機會而已。在過去的6天時間裏,我一直在忙著維持100個人的生命。看上去我失敗了。我向尼古拉斯提出了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這話是什麽意思?”

“正如我所說的,反轉錄酶病毒引發的快速衰老在地球上無處不在。我們是沒有希望根除它的,但解決方法倒是有一個:疫苗。”

“你們擁有疫苗?”

“薩布麗娜。盡管她犯下了許多錯誤,但她還是格外聰明的。病毒暴發後的一年之內,她就創造出了一種活性疫苗,盡管她只不過是在電腦上進行了模擬。”

這說不通啊。泰坦人對於病毒是免疫的,而所有人都已經死了,那疫苗又有什麽用呢?我似乎就是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但尼古拉斯搶先一步開了口,好像他能夠讀懂我的心思似的。

“疫苗是我們幸存下去的唯一機會。我們不能排除環境中的病毒——我們只能給已經暴露的其余人類接種疫苗。”

“等等,我想你說過,地球上除了泰坦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死了。”

地球上的所有人的確都已經死了。”

這個計劃的天才之處如同一股冷風般擊中了我。“軌道殖民地。”

“沒錯。在過去的76年裏,泰坦阿爾法上的5 000名居民一直都在等待重返家園、奪回地球的那一天。那裏的孩子現在已經是軌道殖民地上的第二代人了。他們沒有仰望過星空,卻一直低頭俯瞰著地球。他們從長輩口中得知,這片他們從未涉足過的土地某天將會成為他們的家園,就像他們的祖輩們那樣。”

“不可思議。”

“這5 000名殖民地居民是人類在地球上重新繁衍的最後機會了。”

我搖了搖頭,試圖把所有的信息匯總在一起。“但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把我們帶到這裏來。你們擁有他們,還有疫苗。”

“我們不確定這種疫苗百分之百有效。想象一下殖民地居民們的處境。他們擁有3艘救生艇——3艘能夠把人類送到地球上來的艦船。但你會選擇誰?我們感覺疫苗能起作用,卻又不確定。他們詢問我們的備選計劃是什麽——如果疫苗對於第一撥返回地球的兩艘救生艇上的乘客不起作用。要是我們只剩下一艘救生艇怎麽辦?接下來會怎麽樣呢?”

“你們不能在那個時候冒險。”

“沒錯。我們得想辦法多找些實驗對象來。”

“有意思。”實驗對象,我在腦海裏回味了一下這個詞,心裏對他接下來會說的話感到有些害怕。

“如果最壞的情況發生了,問題就變成我們該如何獲得未被暴露在泰坦病毒下的人類實驗對象。正如我所說的那樣,薩布麗娜在泰坦戰爭中幸存了下來,尤爾也是。他們兩個的思想是我們計劃中的關鍵,無論是在你還是我所在的年代。尤爾設計出了一個我們全都認為十分瘋狂的計劃。對我們來說,這樣的操作是學術性的,是為了努力向殖民地的居民展示我們已經試遍了所有的可能——不管是理性的還是非理性的。”

“Q-net。”

“他告訴你了?”

“他只是說他接到了聲稱來自未來的消息。”

“尤爾用了3年的時間才創造出可以和過去溝通的修訂版Q-net。它的成功讓我們所有人倍感震驚。尤爾能夠聯系到的第一個時刻在2015年,就在你們的航班起飛之前。當時,Q-net的第一個原型剛剛投入使用。在我們的尤爾進行研發的過程中,他認為通過改變過去粒子的量子態能夠在現實中為我們的宇宙創造一個翻版。他推理,在我們與彼此取得聯系的那個瞬間,會出現兩條時間線:一條是你們的,即2015年之後的未來尚不確定;一條是我們的,即一切已經發展到了我們現在所在的2147年。這使得我們陷入了道德上的兩難處境——這一點兒我之後再說。尤爾計劃的下一個部分是在更大的範圍內進行量子實驗。他認為一旦有了足夠的能量,他就能擴大我們各自宇宙間已經存在的連接,讓它膨脹到足以傳遞某些東西的程度。”

“足以傳遞某些東西,比如,一架波音777客機。”

“沒錯,就是這個大小。實際上,那是我們利用直布羅陀大壩產生的電力所能做到的極限。但我們需要的就這麽多。尤爾相信自己能在幾年之內為這座量子橋建造出端點,結果卻發現這比變更Q-net要復雜得多,花費了他67年的時間。等我們準備好時,尤爾把這個裝置的原理圖發給了2015年時的自己,還吩咐你們的尤爾把它傳遞給薩布麗娜。”

現在我明白了。這就說得通了,正因如此,有的乘客會因衰老而死去,有些則不會。“疫苗。”

“沒錯。我們知道誰會登上305航班。我們告訴2015年時的薩布麗娜,她需要在實驗室以外進行一系列的實驗,確保疫苗在乘客登上飛機之前到達他們的手中。我們向她保證這和她的早衰症研究有關,而她可能也是這麽以為的。飛機上的人分為兩組:實驗組和對照組。”